整个比武场的人都为之震动。
总宗不少人知情之人都有些动容,但不论是出于对总宗未来的考虑,还是处于对自身利益的权衡,所有知情之人都选择了沉默。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如今也只有族长可以一个人将所有事情扛下来,不至于牵连太大了。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想包庇罪魁祸首?秦芜夏冷嗤一声:“可是我怎么听说,我娘之所以被害成现在这样,除了因为某些人的嫉妒,都是因为族长的孙子想和我娘结亲不成,最后恼羞成怒杀人泄愤?”
族长脸色微变,心中却是打定主意要将事情揽下,出奇平静的缓缓道:“那些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二十几年前你尚未出生,有些事情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当初结亲的事都是老夫的主意,其他人都不知情。”
秦芜夏怒极反笑,“别在这里装伟大,这二十几年,包括我娘在内的朱雀一支数百条性命的血海深仇,你以为你一个人就能扛下来?不过你放心,作为背后的推手,你同样也跑不掉!既然你说其他人都不知道,那我们现在来问问在座的各位,你们知不知道二十三年前总宗与我们朱雀一支结亲不成的事情?知不知道接亲不成之后,我们族长的孙子是不是真的毫无怒意?!”
“还是那句话,诸位但凡帮助我们朱雀一支的,我们朱雀一支必定铭记于心,奉为上宾,结百年之谊!”
如今的形势对朱雀一支大为有利,若是没有什么意外,今日的对峙交锋中,朱雀一支已经胜券在握,因此不需要凤明宸带头,之前就表过态的五大世家其三就立即帮秦芜夏说话了。
“当年之事,虽不是路人皆知,我们诸多世家却也是有所耳闻的,秦族长可不要歪曲了事实。”
“当着我们这么多人乃至太子的面,秦族长撒下如此弥天大谎,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朱雀宗主当年与老夫疼爱的几个晚辈关系甚好,这次就是朱雀少宗主不说,老夫也忍不下去了!当年你们总宗先是与朱雀一支议亲不成,后又逼婚失败,在座不少长老乃至护宗长老还因此和朱雀宗主结下了颇深的恩怨,若说你们没有参与后来陷害朱雀宗主的事情,老夫就把舌头割下来!”
这位云家族长说得是义愤填膺,甚至有点咄咄逼人,虽然有些夸张的成分在内,却的确含有一些真切的激愤之情。
秦芜夏凤眸微动,不禁朝这位云家族长看去,对方似乎有所感应的转过了视线,遥遥的朝她抱了一拳,神色坦荡并没有什么尴尬,反而还带着些许歉意,愧疚过去的二十几年没有帮助过朱雀一支。
秦芜夏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谢意,对于这位云家族长颇有好感。
不管他的光明磊落是不是装出来的,但他刚才那些情绪之中,却是的确有那么几分真实,若非如此,他再是想讨好朱雀一支,考虑到自家利益,也绝不会说出“在做不少长老乃至护宗长老”这句话,此话一出口,可是彻彻底底把总宗给得罪死了,单凭这一点,只要云家日后不与朱雀一支交恶,她便有必要对云家礼遇几分。
而有了云家族长如此大胆的一席话,众人顿时都放心了下来,说了些无关紧要却明显是帮着朱雀一支的话。
当然,为了避免朱雀弟子记漏,他们都没忘记带上自己的家族姓氏——
“有关此事的来龙去脉,我们连家也是有所听闻的。”
“二十三年前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别说我们上官家这些身在帝都的世家,就是帝都附近的几个二级城池不少世家之人也都有所了解的。”
……
短短半个时辰,原本高高在上的大秦家总宗却落得万人数落的下场,并且这万余人,还都是帝都有头有脸的世家之人。
秦族长浑身都在颤抖,忍不住老泪众横,“都是老夫的错,都是老夫的错,孩子,你要惩罚就惩罚老夫一个人吧!再怎么说,你身上流着的也是秦家的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大秦家就此一落千丈,对你们朱雀一支也没有好处啊。”
听闻此言,不少总宗弟子都红了眼圈,纷纷开口求情。
“朱雀少宗主,族长带领我们大秦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再逼迫他老人家了,求求你了。”
“以前的事情是我们错了,我们给朱雀弟子赔礼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
看到这一幕,不少世家之人都沉默了下来,神色各异,视线却是落在秦芜夏身上。
秦芜夏简直要被他们气笑了。
被逼到了绝处才知道认错,还露出一副被欺负的弱者姿态博取同情,果然总宗之人骨子里都潜藏着卑鄙的血统,她真的觉得她刚才的无耻行为简直太光明正大了。
不得不承认,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别人怎么想的她不知道,不过若是族长真以为她是那种不谙世事,善良多得能爆棚的小丫头,跟她耍耍嘴皮子掉掉眼泪就能博得同情,化解朱雀一支的血海深仇,那他就大错特错了!倘若今天的事情不是这样发展,而是朱雀一支被逼迫到绝地,若是朱雀一支弟子泪声俱下的告饶,又有谁会同情他们?
过去二十三年里,那么多朱雀弟子的尸体都能堆成山了,难道就能因此复活?
思绪闪过,秦芜夏已经笑着开了口:“族长大人,我想有些话,你还是斟酌着说比较好。首先,我们朱雀一支的人讲求公平,血海深仇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所以你还是别一个人扛了,就算你想扛也扛不起!其次,你也知道我身上流着的是秦家的血?你也好意思说我身上流着的是秦家的血?你纵容总宗之人杀害我娘、我朱雀弟子的时候,怎么没听你这么说过?”
秦族长老泪众横的脸上有点难看了,这小丫头怎么这么难缠,她的年纪真的才二十三岁?!
秦芜夏自顾自的接着道:“还有,就凭你这种人,你也配跟我什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种狗屁话?你纵容白虎、青龙两支,教唆玄武一支,纵容总宗之人对付我们朱雀一支的时候,你怎么想不到这么简单的事情?最后我告诉你,如果二十三年前大秦家覆灭了,凭我娘的本事,我们朱雀一支会活得比现在好千百倍!!”
“可惜啊,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她聪明一世,却没想到你们这些昧了良心的东西会对她下手,若非她信任你们,你们以为,就凭你们那点手段,也能把她逼迫至此?!”
昨晚和朱雀大长老谈及秦紫嫣,她大概也了解了秦紫嫣的为人,可以肯定她绝对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白莲花,她这辈子唯一的失误,大概就是错信了同族血脉相连这种狗屁谬论,错醒了大秦家总宗这些杂碎!
经此一席话的提点,有些还有点同情秦族长的人顿时清醒了过来,不由得暗暗心惊。
不愧是秦家族长,着城府简直深不可测啊,简简单单一句话,竟然暗含这么多对付朱雀一支的陷阱,还差点将他们所有人都带了过去,当他是真的认错了呢,现在想来,这分明还是想拿捏朱雀一支啊!
不过这朱雀少宗主也不简单,说起话来也是字字机锋,利落干脆还暗含着一股凌厉。
秦族长被狠狠噎了一把,尚未开口,秦芜夏已经凤眸一扫,看向千余名总宗弟子,颇有些嫌弃的缓缓道:“就品你们这些乌合之众,居然还是总宗的精英弟子,拿出去简直要让人笑掉大牙!我们朱雀弟子,哪怕是面对死亡也不曾落泪,曾经有个人被青龙、白虎两支收买的杀手废了修为、挑断了手脚筋也不曾叫过一句痛,而你们——就刚才赛台上那几个人,承受一些身体上的痛苦,就嚎丧得跟杀猪似得,你们就只有这点忍耐能力?现在看别人掉两滴眼泪,你们就同情心泛滥,眼泪跟小便失禁似得,就你们这点本事,除了有个活在总宗的娘之外,还有什么资格和我们谈条件?”
“最后我问你们一句,你们让我不要逼迫族长大人,可你们哪只眼睛看到、哪只耳朵听到我逼迫了族长大人?我刚才可事实字字句句都叫他不要一个人扛罪,因为他扛不起,你们要真的同情他,可怜他,觉得他老态龙钟满身玄宗修为已经被废了,可以啊——我们不要求多,就一命抵一命,你们拿命来填补我们朱雀弟子的损失,只要你们敢,我立刻以朱雀少宗主的身份保证,从今以后所有恩怨一笔勾销!而且也不多啊,这二十几年因为你们的逼迫,一共就损失了八九百人,你们有一千多人呢,也够了!身为总宗的精英弟子,为了族长的两滴眼泪牺牲性命又算得了什么,你们说是吧?”
所有总宗弟子脸色青红交错,在听到最后一句话之后,不约而同的苍白如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