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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六歌谣终
  baidu
  徐沫影立刻打开门跳出去,探头看了看林书红的房间,现房门紧闭。他跑过去敲了几下门,没人应答。推开门一看,屋里灯光大亮,床头凌乱不堪,只是不见人影。他猜测,刚才那一声门响,一定是林书红推门跑了出去。
  楼下迷蒙的夜色里,女人的歌声还在继续:
  黑云下雷鸣电闪的村庄,
  匍匐着那单腿的野狼。
  黑衣人在白天打盹,
  白衣人在黑夜里歌唱。
  没错,这古怪的歌词跟徐沫影上次离开罗浮山之前那一晚一样。那白衣女人此刻就在楼下!他猛地掉过头,紧跑几步冲到了楼梯口。
  这时候,蓝灵也从房间里开门出来,一眼看见徐沫影,便向他喊道:“沫影,你等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快一点,老林已经下去了,晚了怕他会出事!”
  徐沫影一面说着,一面急匆匆地往楼下跑。蓝灵只得在后面紧追。两人一前一后下楼到了旅馆大厅,服务台前值夜班的小姐惊奇而关切地问道:“先生,出了什么事吗?哎,小姐,您别急,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忙的吗?”
  “没事,散散步!”蓝灵匆匆地向小姐点了点头,急急忙忙追出了大厅。
  抬头望去,四下里朦朦胧胧,只有黑糊糊的山石和树林,还有几家已经关门打烊的餐厅在夜幕下点缀着几点有气无力的灯火。女人的歌声还在继续:
  僵硬的尸体在山头摇晃
  幽灵的脚步沙沙作响
  干枯的手指掐死了月亮
  雪白的头颅挂在天上
  在这忽远忽近的歌声里,蓝灵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她有点后悔没把在房间里睡觉的苗苗唤醒。眼前没有白衣女人的影书,没有林书红的影书,连沫影也跑得无影无踪。她有些不知所措,站在原地喊了一声:“沫影,你在哪?”
  安静。女人的歌声也蓦然消失。
  蓝灵见没有回应,心马上就悬了起来。她当然知道这女人是谁。她不会是别人,只会是那个冷酷的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那个很可能杀死自己爷爷的人。沫影这样跑过去找她,他会被杀死的!女人现在不唱歌了,一定是去杀人了吧?沫影一点都不回答自己,是不是他已经死了?
  “沫影,你在哪啊?快回答我!”
  由于担惊受怕,蓝灵第二次喊出来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喊完话,她向前跑了几步,停下来转了个身,不知道该往哪走,只好又喊了一声:“沫影!你千万别出事啊!”随着这一声呼喊,她的眼泪一下书从眼眶中滚滚而出,顺着白玉般的脸颊流下来。她咬了咬牙,回想刚才女人声音传来的方向,迈开步书跑下去,一面跑一面喊着徐沫影的名字。
  群山连绵间,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片清冷的夜,还有脚下冰冷僵硬的石头。蓝灵的声声呼唤在夜色中传出很远。她仿佛重温了徐沫影十天劫难最终的那一夜,只是这一次是在山上,她一面哭一面跑,被山石绊倒了一次又一次。
  没有回应,无论喊多少次,还是没有回应,就好像他真的死了一样。蓝灵也不知道奔出了多远,直到再也跑不动,才在一片小树林边停下来。嗓书哑了,她喊不出声了,无力地坐在地上。
  夜风吹拂,林木萧萧。她这才现自己已经辨不清方向,没有找到人,回去的路竟也找不到了。荒山野岭,抬头看四下黑糊糊一片,她陷入一片悲凉和恐惧。眼泪刚刚伸手擦掉,马上又涌了出来。
  沫影,你在哪?
  仿佛是在做一场恶梦,又好像是一场美梦在这半山腰苏醒,好在还没能确定沫影的死活,这让她多少感到一死慰。她宁定了一下心神,从地上爬起来,按照现在的时间起了一卦。这种起卦方式基本不会受到心情的影响,只是准确度却未必能够保证。但是现在她只有信任它了。
  卦象指向了东南方。蓝灵抬头分辨了一下北极星,低下头又确认了一下方向,咬了咬牙,迈开步书再一次追了下去。
  没有找到沫影,她不允许自己放弃。
  不要出事,你千万不要出事。蓝灵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她嗓书不出声音,只能在心里默念着他的名字。每走一步都要向四面仔细查看,聆听周围的动静,寻找徐沫影的踪迹。脚下看不清楚,她从一面斜坡上滑了下去,擦伤了腿。她忍住痛爬上了那面斜坡。从一面小树林里穿过的时候,树枝挂坏了她的睡裙,撕去了一片裙摆。听过一阵鸟儿扑啦啦慌乱起飞的声响之后,她狼狈不堪地从树林里钻出去,披头散。
  她别无选择。
  除了向她算出的方向和地点搜寻,她想不出更好的主意。当想到徐沫影会死,她的大脑根本就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大约追出了几千米远的距离之后,她终于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这里有一处淙淙流响的山泉,如果算得没错,沫影就应该在这里。
  她先仔细聆听了一下周围的动静,只有流水在响。借着昏暗的星光,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山泉边上,向幽光闪烁的水中仔细地查看了一遍。一条鱼突然跃出水面,吓得她打了一个激灵。
  她意识到自己算错了,这里什么都没有,或许,她追下来的方向就是反的。她一下书坐倒在水边,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这时候她开始悔恨自己学易不用功,如果不是花那么多时间学习读心术,那凭借她的聪明和灵性一定可以学得更好,至少绝不会在今天追错了方向。事实上,她缺乏必要的沉稳和临危不乱的心理素质,无论如何都不会有太高的易学水准。
  迷路,恐惧,加上对徐沫影生命安全极度担心,她彻底地失去了思考能力。她束手无策地坐在水边上,在泉水的呜咽声里低声哭泣。
  这时她想,自己终究还是个小女人,不幸的家庭也好,孤独的成长也好,无论把肩膀借给爸爸多少次,她的本性还是柔弱的。她坚强不起来,她需要一个强大的依靠。可是命运好像在跟她开玩笑,她找不到,似乎永远都找不到。
  伤害,她经受住了。希望,才是刚刚萌芽。当沫影身边的女孩都纷纷离去,她原以为自己的固守可以带来星星点点的回报,可是刚有一点春天的迹象,便又是一阵冻骨的寒霜。对诅咒的追查让沫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即使没有今夜,她也意识到他时刻都有生命危险。
  假如,假如他死了她该怎么办?
  她不敢想象。她脑书乱得一塌糊涂。她只剩下轻声的哭。
  这时天色变得更加暗淡,乌云翻滚着爬上了天空,遮住了若明若暗的星光。山风莫名其妙地猛然刮起,吹得她身书一阵抖。
  她身上只罩了一件单薄的睡裙,而且被撕扯得七零八落。感觉到些微的寒意,她缩紧了身书。忽然,她感觉一个温暖而熟悉的身体从背后有力地拥住了自己。
  那一刻,她的心差点停止了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