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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潇像丢魂魄一样,一动也不动,连那张脸都是死寂般的灰白色。
  林玖连忙挥手喊道:“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夫人扶进房间啊!要是他有什么闪失,俞总打死你们不可!”
  几个男仆面面相觑,也不敢继续懒怠,只得上前扶起顾澜潇。
  顾笛在医院里抢救了两天两夜,顾澜潇在床上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躺了两天两夜,期间更是逃跑了无数次,但都以失败告终,魏叔不得已又将他锁起来。
  林玖站在床边看着日渐消瘦的顾澜潇,急得快哭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唉声叹气地摇了摇头,咬了咬唇,忍不住出声劝慰道:“夫人,您起来吃点东西吧,这么饿着对身体不好呀!”
  “我吃不下……”
  床上的人动了动手指,声音很小,很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眼皮也跟着轻轻颤抖起来,但却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林玖听出他话里的无力,心里不禁有些发酸,眼泪都忍不住掉下来了。
  她蹲下去,轻轻握住顾澜潇冰凉的手,柔声安慰道:“夫人,吃不下的话,那喝点汤好不好?小玖喂您吃……”
  “不……”
  顾澜潇摇了摇头,艰难地把手抽回来,然后睁开那双因流太多泪水而通红的眼睛,看向女佣,低低地询问道:
  “小迪那边……有消息吗……”
  “还没有……”
  林玖欲言又止地看向他,悲伤地低了低眸子,随后立马安慰道:“不过很快了,小迪少爷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顾澜潇作为医生,这种话他在医院的时候听太多了,都是安抚家属用的。
  眼神骤然空洞,心一抽一抽,那种悲痛欲绝的感受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他微微侧头,看向不远处高楼之上却紧紧锁着的阳台,玻璃窗外是空茫苍穹,本该是早春的季节,却阴沉沉的。
  太阳蒙上雾气,遮遮掩掩晕染着天幕,凛冽呼啸的寒风刺得眼眶泛红。
  似乎是因为受了寒意,多年的旧伤一下子爆发,关节传来细细密密被万虫咬噬的隐痛,肺部像被灼烧一般窒息。
  可是身体的痛,却远远不及心里。
  他就这么一直呆滞地望着窗外,仿佛那里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眷念的东西,又只是想让那些疼痛能稍微缓解一点。
  林玖见劝不动他,只好无奈地站起身,将桌上已经凉透的饭菜端出去。
  刚打开房间门,便迎面碰上一个高大的身影,她惊慌地抬起头来,便见俞裴商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又惊又喜。
  “俞……”
  “嘘。”
  她还没叫出来便被男人打断,只好乖乖地闭上了嘴,眼里溢满激动。
  俞裴商看着她手中那盘一口没动的饭菜,郁闷地皱了皱眉,压低声音:
  “他到现在,还是没吃饭吗?”
  “是的,夫人说什么就是不想吃,小玖哄了他好多次,实在没办法了。”
  林玖撇着嘴叹了口气,又闷闷地问:“小迪少爷他,怎么样了?”
  “你去做些燕窝粥吧。”
  俞裴商连忙岔开了话题,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显露出了他深深的疲惫。
  林玖也不敢多问,点头应好。
  俞裴商站在门前,揉了把脸,两天没刮的下巴已经冒出了些许青茬。
  他调整好情绪,迈入屋内。
  床上的顾澜潇并没有注意到进屋来的男人,他独自躺在床铺幽暗的角落里,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那是一种无助的沉默,只有悲伤和麻木的气息在弥漫。
  他的脸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苍白,身体单薄得能被随时吹倒,那种深切的痛苦从心底里渗透出来,让人不忍目视。
  “阿潇……”
  顾澜潇突然听到有人唤他,声音很轻很柔,带着浓浓的心疼和担忧。
  他一怔,浑身忍不住颤抖了下,然后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床边的男人。
  “我不在,怎么又不吃饭了?”
  俞裴商看着他,便被青年那双盛满泪水的眼睛刺疼,一路疼到了心底。
  顾澜潇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双手颤颤巍巍地撑着床板,坐了起来。
  他身体微微前倾,煞白的嘴唇嗫嚅着,沙哑道:“小迪呢?他在哪?”
  俞裴商吸了吸鼻子,视线落向别处,不忍看见他这般凄楚的模样。
  “回答我……!”
  顾澜潇低吼着,眼睛赤红,一脸倔强和决绝,双手死死握成拳头,紧靠着最后一点理智维持着他没有崩塌的意志。
  俞裴商此刻的内心很是纠结,如果告诉对方真相,按照顾澜潇的性子,必定愧疚,如果不说,这无疑又是折磨。
  秉着长痛不如短痛,他还是选择重新面对顾澜潇,手搭在他的肩膀:“阿潇,我告诉你,你不要崩溃,好吗?”
  这样模棱两可的态度,已经让顾澜潇崩溃一半了,他努力强撑着身体,可喉咙却哽咽了,声音发出破碎的呜咽:
  “你说……”
  俞裴商微微低下头,迷惘失神的双眼显出内心极度的哀痛,嘶哑道:“对不起,阿潇,我……没能保住小迪。”
  此话一出,顾澜潇脱力地跌坐在床上,他抬起了手狠命捂住自己的嘴,痉挛,无助,他控制着自己尽量不让眼泪落下,可眼眶却湿润地厉害,怎么也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