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管好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那人的声音听着让人犯怵,周南絮或许是察觉到了什么,端着花糕逆风跑至拐角处。
小小的一只依偎在墙角,小心翼翼的探着头出来想看看那个人会不会从姐姐房间出来。
猛烈的心跳一直都平静不下来,就像是动荡的河上扁舟,稍有不慎便会沉河。
周南絮闭着眼,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让她浑身颤栗不止,吱嘎——
迎着风,周南絮再次睁开眼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姐姐房间里出来。
夜色里,周南絮竖着耳朵,没过多久便听不见脚步声了,周南絮本想去追,想看看到底是谁。
可这个想法很快又被她打消了,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潜入王府,还能不动声色的离开,定不是泛泛之辈。
周南絮想到这里将自己迈不出的腿又收了回来,思来想去,倘若这样子追出去说不定会落得个尸横荒野的地步。
周南絮满脸的不安,不过因为夜色都隐去了。
暗芳已闻,月影如纱,周南絮的脚步声方才被风声隐去,眼下就算将脚步放得再轻屋里的人也能听见。
周南絮行至跟前,抖抖衣衫,好似要将方才看见的一幕直接抹去。
此时眼前一片水月静好,被风吹灭的烛台,丫鬟们进来重新点上。
园中盛景此番才被收入眸中,周南絮满眼的慌乱正在努力的平静,若要是被姐姐看出什么端倪就不好了。
周南絮如兔,而周颜兮好似饿狼,她的心思姐姐一眼便能看出来,此番她还没了推开门的勇气。
“这个给姐姐送进去。”周南絮确实不敢进去,姐姐那双眼睛…
周南絮将花糕给了一旁的丫鬟。
云雾飘绕,院立独景。
清风袭面,周南絮袖子下的手没有一点温度。
绕过长廊,院中盛景没有一个能入眼,月影风荷,周南絮回到自己的房间,竟不知该怎么办。
她害怕,姐姐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很多时候姐姐认识的那些人两道通吃,她总摸不透。
她一身藕荷色马面裙,在夜色里宛如一朵暗放的紫莲,在风中依颤。
周南絮决定写下来,倘若是日后有什么变故,若救不了姐姐,也能保住自己。
与外人私幽本就是大忌,况且还是未出阁的女子,若是传出去这将会让整个恭亲王府都沦为全京城的笑柄。
微光里,受风的烛光飘忽不定,落在她脸上的光让她的轮廓格外朦胧。
提起笔,周南絮将她听到的全都写了下来,他们都围绕着陆玄之,周南絮想到这里也是心惊胆战。
咽咽唾沫,将一旁的凉茶尽数喝光,身体稍有缓和,凝视着烛光,眸中还是隐退不下的怯懦。
周南絮指尖酥麻,看着桌上自己一笔笔写下来的“罪行”,有辱门风之事就这一件便能让姐姐被逐出皇室。
周南絮小心翼翼的将这个叠起来,藏在了烛台下方的一个小格里,做完这一切依旧没有平息心间的汹涌。
紧绷后,从后背传来的一阵凉意夹杂着一丝困意袭来,倘若是有男子在她屋里,她定是受不住的。
第六十二章 全灭不留
焚香静气,窗棂怡景。
床上躺着的姑娘此时气息正在慢慢恢复,一旁的大夫轻轻点头。
“这位姑娘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静养几日便能下地。”
大夫站起来,一字一句都格外慎重。
袅袅青烟于床头绕梁沁鼻,齐夫人点点头。
看着床上的人儿,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青烟如丝,窗外春色宜人,日光温煦,鸟鸣声也隐于树叶之间,难瞧其身。
回到自己的房间,珠帘碧垂,芙蓉颔首,活泉咕咚如银脆响。
齐夫人嗅着檀香,手里拨动着佘太翠。
“夫人,我们已经将那个观音庙里里外外都搜了一遍,观音庙里的尼姑的确过来也有些时日了,毕竟在她们的厨房里还能看见烧饭后的黑炭。”
容溪跪在地上,褪去了满身的肃杀之气,人也温和不少,只是眉宇间仿佛少了一抹魂。
屏风婆娑,身影朦胧。
齐夫人蜷腿坐在暖榻上,一手支着头,轻眯着双眸小憩。
听着容溪的话,齐夫人神色自若,手里的动作仍未停下,这一次突遇山贼的确是意外。
“你说淼纱那丫头是不是冤枉了?”齐夫人缓缓睁开一双眸,口吻轻且淡。
神色有些懊悔,回想起淼纱的那般神色,可如今那丫头早已是一具枯骨。
容溪垂下头,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冤枉了,如今这件事已经已过去了。
齐夫人想到这里重重地叹了口气,不知为何这心里突然闷起来,十分不爽利。
“将那丫头寻块好地,好生安葬了吧。”齐夫人按着太阳穴,睁开眼眸,看着眼前飘渺的青烟,只觉得此时格外烦闷。
“是!”容溪退下后,齐夫人拨动着手里的佘太翠哒哒哒的声音,一声声落在心坎里。
不知为何,心里却生出一股愧疚。
齐萧衍带着一队精兵,从山下将整个山寨包围,若是瞧见了山贼那便是全灭不留。
浩浩荡荡的精兵,胯下马蹄皆无情,踏草尘燕花凋零。
齐萧衍一身玄青色长衫,日光下束发的银冠一双如刀锋利的眸,让他看起来像极了不近人情且苛待百姓的昏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