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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白了,他同样是为了这颗半龙的内丹,但比起黑袍“弄潮者”们的抢夺,更多的是交易。他给这条蛇妖一个重来的机会,而对方思考片刻,也很快地答应下来。
  或许说,它本就没得选——所以对乔烛还算友好的态度,甚至有些感激。
  土褐如大地本色的小蛇在乔烛的手上转了一圈,蛇头在指节靠内的地方蹭了蹭,冰冷的鳞片和温凉的肌肤形成奇异的感受,乔烛面不改色,将其放在空中。金光化作团状将其包裹,随着乔烛的心意,飘向祭坛的中心。
  温润的佛礼逸散,周围的怨魂感受到了净化的气息,都不由自主地安静了下来,无意识地凑近了些,就像冬日衣衫褴褛的人们寻求着一捧火的温暖。待乔烛抛出灵鹫宫灯,不慢不紧地诵经超度,更是宛若慰藉,一个个都在金光中褪去歇斯底里,显出懵懂而迷茫的本相。
  站在一侧的哪吒,此刻也感觉自己像是这怨魂中的一缕。
  他的手微微抬起,在佛光中虚虚地抓握一下。这自然是徒劳,无形之物总会在指缝中溜走,连带着他身上那隐隐围绕、经年不散的煞气,都随之逸散光中。
  他对佛法了解不深,只能依稀分辨出乔烛颂念的是《金刚经》,为的是消除业障,苦海脱身,常用于亡灵超度,渡往彼岸。而此刻渡的,不仅是祭坛上的煞龙、祭坛旁的怨鬼,更还有这浑身血腥的少年武神。
  他如何知道?……只因此情此景,已经发生太多次。
  ——在遥远的那场战役中。
  哪吒微微敛眸,短暂地陷入某种回忆,等感受周身煞气平定,便抬起头来,和阵中的乔烛对视。乔烛眉眼间还残留着些许佛性的悲悯,退后一步示意,哪吒便干脆利落地提枪而上,瞬间一跃而起,在空中一翻身,枪尖狠狠刺入祭坛正中!
  “锵——”
  “轰隆——!”
  刹那间,山摇地动,土石崩裂。这一枪的余波贯穿了整个张家山脉,破了这蜿蜒的隐隐龙形,头顶的云层从中裂开,金光洒下,灵气与龙气同时朝天地四方逸散,此地再无“龙脉”存在。
  与此同时,祭坛旁被这龙脉束缚的怨魂们也挣脱桎梏,在光中朝着四周飞去。他们不再浑身怨气、不成人形,半透明的脸庞迷茫而解脱,消散在倾泻而下的阳光中,无声无息,无踪无影,为这苦难划上一个句号,宛若所有闹剧都有结尾。
  生得沉默,死也无声。
  哪吒在破此龙脉之后,感受到些许功德涌入,将他的身躯进一步凝实。他从空中下来,落了地,枪与红衣一同消失不见,换做现代装束,朝收了灯的乔烛看去:“把功德都让给我,你怎么办?”
  乔烛弯下腰来,把那小蛇放到地上,对方转了一圈,懵懵懂懂,一溜烟就钻进旁边的草丛中去,与前尘再也无关。他方才转过身,看向哪吒,笑道:“放心,我可是佛祖,还能少了功德么?反倒是太子爷苏醒不久,好好借此养护神魂,才最要紧。”
  哪吒对他的话不置可否:“我今后找机会还你。”虽然似乎欠得太多了些,他颇有点郁闷地想。
  乔烛做出个难过的表情:“太子爷这样说,是和我生分了?当年你我并肩作战,我使唤你可从来不提报酬,如今不过举手之劳,却要算得明明白白。料想是乔某年老色衰,急着要撇清关系……”
  哪吒:“……?”
  哪吒:“有病就治。”
  乔烛成功恶心了哪吒一下,让他转移了注意力,见好就收:“好吧好吧,不逗你了。——说起来,千佛寺的方丈请我上门,恐怕是接引有事找我。祂那人最爱说废话,恐怕没几个时辰不得完工,到时候你呆在庙内就行,不必与我一道了。”
  他语气自然,哪吒也没听出什么不对,点头应下。然而事后想来,哪吒都会暗骂自己当时的迟钝,竟没发现乔烛是刻意将他支开。
  为何?千佛寺,供的是千佛,自然也包括那手持琉璃灯的燃灯古佛之像——
  ……本来如此。
  --
  张家一事解决,彭市长的报酬也如约打到乔烛账上。
  数了数其后的零,穷苦的景区负责人颇感欣慰,大手一挥,给景区的正式员工们通通加了鸡腿,让黄佳佳欣慰无比——如果她没有偶然看到账本上的进账的话,也许还会更欣慰一点。
  不过乔烛吝啬惯了,她无语之后,倒是也没去阴阳怪气。无他,自从那日哪吒降龙的动静,热搜爆了之后,哪吒行宫的客流量又翻了一倍不止,无数人上门参拜祈福,把门槛都差点踏破,让这小小庙宇承受了太多。
  不敢去奴役庙里那几个关系户,黄佳佳只好停了讲课,抓陆川息和夏元心来维持秩序,限制客流、分批参拜,成天忙得脚不沾地,头发都熬掉了几根。
  也因此,几日后,当一个扎着马尾的男人在黄昏走入庙内时,她还尚且晕着,下意识地出声制止:“这位游客,景区已经闭园了——”
  ——然后就被一旁的夏元心激动地猛扯住袖子,狠狠摇晃:“黄姐!黄姐!是杨戬啊,啊啊啊是杨戬!!”
  哈?黄佳佳定睛一看,顿时吓晕:眼前的男人长发扎成马尾,穿着一身西装,那张全网皆知的帅脸就坦坦荡荡的露在外面,见到她们,顿了顿:“各位,敢问哪吒可在?”
  他暗中观察这俩人:一个黄鼠狼精,一个天生魔骨,哪吒这是在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