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灵泽见状,脸上原本阴沉的神色,顷刻间消散了,换作了一副担忧神情,
“怎么吞了?我不抢你的便是了,赶紧吐出来,别伤到自己……”
天劫却不肯听他的,仍旧一口咬死了,“没有东西,怎么吐——唔?”
话讲到一半,灵泽捏住他脸颊的手,忽而反转过来,捂住他的嘴,眼神示意他不要讲话,外头有情况。
天劫点点头,顺着灵泽的目光往外看。
就见他们床榻边上的窗户外面,屋檐下挂着的一盏灯笼里,烛光正闪烁着异样的火光。
灵泽屏息凝视,仔细拿神识查探那灯笼的情况,没有感知到任何异样的气息,但是,那烛光火焰里隐约浮现出的纹路,灵泽认得——那纹路,和之前蛰伏在暗处的那只火纹鸟的翅膀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是毕方的神通,地火。
看起来,毕方将自己的一缕神识附着在了这地火上,又将这地火送到窗外的灯笼里,伪装成普通烛火,正在偷偷查探着灵泽他们房间里的动静。
“他看到了?”
天劫轻声问着,看向那烛火的目光中,充满了敌意,掌心已然开始汇聚起电光来。
只是那电光刚要汇聚成雷电,便被灵泽抬手打散了,
“没有,我在那窗口布了障眼的法阵。”
现在多宝阁这后院里,到处都挤满了修士,灵泽会这样将窗户大敞着,自然不可能什么结界都不放,任由其他人偷窥。
现在这套障眼的法阵,想要骗过毕方的本体,是很困难的,但要骗过毕方送过来的这一缕地火,还是绰绰有余的。
灵泽倒是并不担心毕方会发现小天劫的秘密,但是,灵泽有另一层担心——毕方会在这个时候送地火来他的窗外,说明,他对灵泽,重新起了疑心,而且,这疑心很可能和天雷有关。
*
正如灵泽所料,刚才白景行和他哥白振业的冲突,引得灵泽和雷震子出手之后,毕方赶到现场,对雷震子的雷暴提出质疑,被灵泽劝下来了。
毕方找不到实质性的和天劫有关的线索,没办法深究,然而,他的疑虑,却并没有完全打消。
毕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天雷将星道体,只有在吸收了纯正的天劫的雷电的情况下,才能释放出效果最好的雷暴来,而刚才后院里被雷震子放出来的雷暴,看起来不像是普通雷电蓄能可以达到的效果。
总觉得,雷震子应该通过某种渠道,拿到了天劫的雷电,而且,这个渠道,很可能和灵泽那个年轻小修士有关。
可是,这完全只是毕方凭借直觉做的猜测。
没有确凿的证据,毕方不可能硬逼着那雷震子开口,否则得罪了玉虚宫,他也不好做。
所以,毕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开始思索下一步究竟应该怎么做。
既然从雷震子那里问不出东西,又对灵泽有所怀疑,毕方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想办法盯住灵泽,从他那里寻到破绽。
他自然不可能亲自去灵泽房间外面蹲守,那太容易暴露自己,所以,他从指尖分出一缕地火,送去了灵泽窗外的灯笼里。
透过那间客房的窗户,毕方的那一簇地火,什么也没有查探到,从头到尾,他都只看到了一个静静地盘腿打坐调息的修士,和一直静静守在他身旁的白团子,没看到任何异样。
不,也不是完全没有异样……
有一股异样的感觉,从他心底里升腾起来,勾得他心里发痒,想挠,却挠不到。
这感觉不是因为他看到了什么异常的景象,也不是因为那年轻修士,不知从何而起,完全不受他控制。
这太奇怪了,是一种完全没有过的感觉。
不,也不是完全没有经历过,之前在玄天山脚下的那小院子里,他第一眼看到那个要被南烛真君收做记名弟子的漂亮少年的时候,也出现过这种感觉。
这到底是为什么……
毕方想不明白,只觉得头痛,又十分心慌。
最终他指尖一转,将那一簇地火收回来了,然后开始专心打坐调息,试着稳住心神。
*
另一侧,客房里间,看到那一簇地火离开,灵泽舒出一口气,转回头,就看见面前的少年仍旧被他捂着嘴,眨巴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看他。
灵泽心头一跳,慌张将对方松开了。
算了,不问这小鬼白玉的事了,逼急了,小鬼连白玉都能囫囵吞了,恐怕再问也问不出什么。
不如找个机会直接去找白景行,问问他又教了小孩什么邪魔外道的东西。
这样想着,灵泽重新盘腿打坐,准备继续刚才被打断的调息,刚要闭上眼,余光瞥见那少年跪坐在他身侧,歪着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脸看。
灵泽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抬手指了指床榻另一侧,
“小天,我要打坐片刻,你……能不能别挨我这么近?”
天劫微微一怔,心想你以前打坐的时候,我还在你腿上坐过的,那时候也没见你要把我赶去边上……
可虽说心里抱怨,天劫因为刚才那白玉珠心的事,仍旧有些心虚,灵泽要他去边上,他便乖乖地挪了过去。
灵泽重新闭上眼,试着入定。
然而……念了几遍静心咒,却发现,自己的心绪,竟然没办法像往常那样迅速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