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出了这场乱子之后,千吉妲和露芙瓦纳公主天然地成了这场宴席的焦点。露芙瓦纳公主作为皇室最年轻的公主,生来就是备受瞩目的掌上明珠,可千吉妲不是,她只觉得头晕目眩,难以招架。
希尔达说庄园里有准备供客人休息的房间,让千吉妲可以去休息一下,在得知千吉妲还没有用餐之后,也非常体贴地告诉她会让侍从给她送餐过来。
千吉妲独自跟随侍从去往了房间,苏帕尔摩少将说他还有些别的事要做,待会儿就上来看看她,千吉妲点头表示了理解。
千吉妲走后,多诺万中校有些茫然地看着苏帕尔摩少将:“还有什么事要你做啊?”
苏帕尔摩少将微微一笑:“总得去看看被打那小子伤什么样了不是吗?”
休息室外,苏帕尔摩少将和修特莱少校的父亲迎面撞上,他脸上余怒未消,就连苏帕尔摩少将主动同他打招呼说着抱歉的客套话,他也只是冷哼了一声就离开了。
苏帕尔摩少将勾唇笑着推门进入休息室,修特莱少校正瘫坐在沙发上,用冰镇的毛巾捂着鼻子痛得呲牙咧嘴叫唤个不停,连带着对忙前忙后的男侍应生们也是颐指气使没有一点好脸色。
见了他的样子,苏帕尔摩少将只觉得好笑,他招手侍应生们出去,直到他开口说话,修特莱少校才发现休息室里进来了一个他同样不愿意看到的人。
“修特莱少校,好久不见。战争结束之后,没想到再次见到你会是这幅场景。”
他们是互相认识的。
在战时,修特莱少校曾被分配至苏帕尔摩少将领导的下属编队中出任次席参谋,只不过这对修特莱少校而言并不是什么美好回忆,他第一次参加作战会议时就被苏帕尔摩少将当众训斥,偏偏修特莱少校跋扈惯了,此后每每总是抢着提出些蠢得冒烟的计划,还总在私下大肆宣扬司令官不采纳他的意见,最后苏帕尔摩少将忍无可忍把状告到了司令部,让他们把这个脑子有问题的参谋立即调回后方,再也不许他再参与前线计划。苏帕尔摩少将的刻薄评语就成了这位贵公子档案上挥之不去的污点。
刚刚才被父亲激烈训斥过的修特莱少校一肚子怨气,见了曾经的上司苏帕尔摩少将也说不出什么服软的话来。
“苏帕尔摩少将阁下是来替你的秘书官道歉的吗?”
听了这话,苏帕尔摩少将只觉得把他一脚踹回后方简直是他战时做过最英明的决定。
“我是来告诉你,你的医疗费我出了,不过听了你这话,反正你鼻子也骨折了,不如我再给你一拳吧?”
身高足足有一米九二的苏帕尔摩少将站在坐着的修特莱少校面前似笑非笑,压迫感十足。苏帕尔摩少将知道修特莱少校一直没太把他放在眼里,修特莱少校的曾祖父曾经出任帝国空军元帅,即使家族日渐式微,他也认为他不必向平民出身的西奥多·苏帕尔摩低头。
“你就不怕我也向司令部告状?”
“随你好了,你要是有本事也可以去金泉宫告露芙瓦纳公主的状,毕竟是她唆使的,去了也可以跟皇帝陛下说说看你为什么会挨揍,也把你那些话说给陛下听听。”
苏帕尔摩少将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修特莱少校捂着鼻子仰头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苏帕尔摩少将,瓮声瓮气地出言挑衅:“还是苏帕尔摩少将有本事,竟然可以让旧爱为新欢出头。”
苏帕尔摩少将丝毫不生气,仍然保持着微笑:“你的脑容量就只能让你这么想了?”
“不然呢?难道说苏帕尔摩少将您是有某个不能拿出来说的有权有势的父亲吗?”修特莱少校站了起来,试图与他平视,可身高的差异让他始终矮了苏帕尔摩少将半个头,满肚子的怨气和怒火让他忍不住继续挑衅曾经的上司,“他们都说你是私生子,苏帕尔摩少将这张让公主都神魂颠倒的脸,想必也是遗传自你的情妇母亲吧?”
苏帕尔摩少将的原本略带戏谑的眼神瞬间变得冷酷异常,他一把拽起修特莱少校的领口逼迫他直视自己,露出了一个让人看了只觉得血液冰凉的微笑。
“我不知道是谁给你的胆子敢来议论我的身世,如果你的父亲足够靠近权力中心,那在战时他就应该警告你,别用你的蠢猪脑袋费劲思考,别来惹我不高兴。”
说完他一把将修特莱少校扔下转身离开,修特莱少校猛地被他这么一吓唬,像是看到了毒蛇在自己眼前吐信子,他吓得愣了几秒,反应过来之后仍然死性不改地大喊大叫着。
“我戳到你的痛处了吗,尊敬的少将阁下?”
苏帕尔摩少将头也没回,砰地一声关上了休息室的大门。
休息室外早已有侍应生等着将修特莱少校送上去医院的车,等到苏帕尔摩少将冷着一张脸离开之后他们才赶紧敲门进去。
苏帕尔摩少将冷着一张脸,直到走到了千吉妲休息的套房前才稍微和缓了脸色,敲了敲门,千吉妲打开门时,他已经恢复了平时那种轻佻而玩世不恭的微笑。
千吉妲脱掉了军礼服外套,只穿着衬衣系着领带,苏帕尔摩少将走进室内,也一边抱怨着军礼服的沉重一边费劲地解着扣子。
把少将华丽的军礼服随意地扔在套房的椅背上,解开衬衣领口拽松了领带,长舒了一口气地甩开胳膊躺在了沙发上。
“婚礼可真的太累人了,利奥跟我说晚上还有派对,我要是敢跑他一定把我掐死。”他双手揉了揉脸,抱怨完才看着静默站在一旁的千吉妲问道,“你吃饭了么?”
千吉妲抱臂站在一旁,摇了摇头:“他们送了两人份的餐来,我想您大概也没有吃。”
苏帕尔摩少将盯着她看了两秒,站起来伸手将她抱进了怀中,肌肤的温度透过衬衣传递到彼此身上,他低下头吻住了千吉妲微微发干的嘴唇,不知道是在安抚千吉妲还是试图在她身上找寻一些慰藉。
放开她的时候,他笑着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骨折,干得漂亮。”
“真的没关系么?”
苏帕尔摩少将按着她的肩膀推着她走到餐桌前坐下:“有露芙瓦纳公主给你兜着怕什么,况且就他们家的现状而言,在军校还可能做点手脚,把手伸到我的麾下来可就做不到了。我跟他新仇旧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的档案里现在都还留着我战时的评语呢。”
千吉妲有些惊讶,两人便一边吃着午餐一边聊着修特莱少校在战时的种种愚蠢操作,逗得一向冷冰冰的千吉妲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本不安的午餐时光竟然过得十分愉快。
侍者来收走了餐具之后,苏帕尔摩少将问千吉妲,是想在这里再休息一会儿还是出去逛逛,希尔达家的这座庄园是出了名的漂亮。
千吉妲摇了摇头:“就在这里吧,这座庄园是很美丽……但我不属于这里。”
她站在高耸的玻璃窗前,背脊瘦削,上身只穿着一件制式衬衣的她看起来单薄极了,抑或是她身上强烈的孤独感总让她看起来薄如纸片。
苏帕尔摩少将走过来,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揽着她的肩头,跟她一起望着窗外的风雪,玻璃窗上倒映着两人淡淡的影子。
“卡帕兰中尉,空军司令部的第一课,已经做了的事就不要后悔,不安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千吉妲有些惊异地偏过头来望着他,他的表情却非常淡然。
“空军司令部的第二课,你天生值得一切,拥有的就是你应得的。”
千吉妲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不甘与委屈,惊喜或深情,那双灰绿色的眼瞳像是轻拍着潮浪的浅海海水。她伸出手来主动地勾住了苏帕尔摩少将的脖颈,将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贴上了他高大的身躯。他的体温似乎更高一些,靠紧了他似乎就能逃避整个世界的风雪。
她扬起脸庞,望着他那双湖蓝色的狭长眼眸,鲜少如此直白地问道。
“那苏帕尔摩少将,我拥有您吗?”
苏帕尔摩少将抱紧了她的腰肢,吻了下去:“是的,我很幸运能被你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