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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它叹了口气:“真可惜, 还这么小呢,就要在病床上度过一生了吗?”
  沈镜瞥了它一眼, 一张猫脸竟然也能有这么丰富的表情,真是不容易。
  只是它大概还不知道, 这少年可躺不了一辈子,也就几年, 他的生命就会停止。
  不过沈镜也并不打算跟他说这些。
  病房里的人似乎跟梁平容很熟, 关系也不错。她一进来,众人就跟她打起了招呼, 她只好停下了脚步,也跟他们说起了话。
  沈镜直接走了过去, 站在了乐章的床头边。走近了看, 他才发现乐章竟然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小一些,五官也很端正, 是个小帅哥胚子。
  只是他实在太瘦了, 脸颊白得吓人,却没什么肉。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更是瘦骨嶙峋。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的治疗, 身体机能跟不上。
  这张雪白的单人病床仿佛一个狭窄窒息的棺材。将他牢牢桎梏其中,不断吞噬着他的生命,直至彻底消亡。
  沈镜微眯了眯眼,他看见了乐章的魂魄。他的魂魄很完整, 也没什么损伤。但似乎也被这具沉重的□□禁锢住了, 无声无息地沉睡着,无法离开。直到这具□□生机消弭的那一天, 一同消失在这个人世。
  这么看来,魂魄是没什么问题,那么就是肉身的原因了。
  这时,梁平容也终于走了过来。她见沈镜站在床边,左右看看,没看见空着的凳子,有些不好意地上前了两步,“沈同学,不好意思,这儿比较简陋,你坐这儿吧。”
  她上前将乐章的被子往旁边拢了拢,空出一个角落,好让他坐下。
  “不用,不用,我站着就好,没事儿!”沈镜哪里肯坐,这床就这么窄一点儿,他还怕坐上去把乐章给挤着了。毕竟他现在看起来那么脆弱,万一身体再出点儿什么状况,可就是他的罪过了。
  旁边坐着的一位大婶见状,忙站了起来,“来,坐这儿!坐这儿!”她一边说一边热情地将凳子推了过来。
  “不用,陈大姐您坐着就行,这哪里好意思要你让。”梁平容忙摆手拒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跟我妈坐一块儿就行了。小伙子,快把凳子搬过去坐着!”说着,她直接坐到了三号病床的床尾。
  床上的老太太面容有些憔悴,但神态却是十足的平和,语气也低缓,“坐吧,都一个病房,没那么多讲究。”
  那张小矮凳就这么空了出来,大剌剌地杵在屋子中间,似乎在向站着的各位热情招手,呼唤他们坐上去。
  沈镜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内心嚎叫道:
  不是,大家都别客气啊,你们坐啊,你们都坐啊,他是真的无所谓啊!
  梁平荣却有些动容,她抬手将掉在脸颊边的碎发夹到耳后,露出了有些暗黄的皮肤。再次感谢了一番后,她将凳子拖了过来,放到了沈镜身边,示意他坐下。
  沈镜这下怎么也不好再拒绝了,不然就显得太矫情了。他只好道了声谢坐了下去。
  “梁妹子,这小伙子是?”
  “诶,他是我家乐乐的同学,过来看看乐乐的。”
  “这样啊,小伙子不错啊,你跟乐乐关系很好吧。”
  “小伙子你今年多大了?”
  “在哪里读书啊?成绩怎么样?”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病房里沉重压抑的气氛也驱散了不少。沈镜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仿佛进了一个大型的家长联合会。
  不是,他只是来探病的啊,不是参加学生研讨会的。
  他眼见众人还要说,忙转移了话题。
  “梁阿姨,医生有没有说乐乐现在的情况?”
  在大家说话的功夫,梁平容正小心地给儿子擦脸整理头发。他的头发有些长了,遮住了眉毛,细碎的发梢搭在眼皮上。
  梁平容轻柔地将刘海捋开,一手垫在乐章的额头上,拿出一把小剪子小心的把发梢剪下。碎发掉进了她粗糙的手心里。
  她听到沈镜的问话,面上闪过一丝悲戚。“医生说他没有脑死亡,只是大脑的什么地方受损了,所以人动不了。其实他还是对外界有反应的。医生说要大家经常跟他说话刺激他,他还是可以醒过来的......”
  梁平容语气低落了下去,她将手里的碎发扔进垃圾桶。又把被子拉了拉,盖在了前面乐章的下巴处。
  “沈同学,要不你也跟乐乐说说话,说不定他就听到了。”
  她擦了擦眼角,语气哀伤沉重,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此刻却又浮上了几分希冀。或许,如今也就是只有这么一个念想能支撑着她了。
  沈镜却是一怔,额......他只是一个冒牌货,他应该说什么话才好呢?
  他正纠结着,旁边的陈大姐再次开口了,
  “对啊,多说话是对的。梁妹子,你也莫灰心。我之前不是跟你说我家老伴他大爷的同学的妹妹也是植物人嘛,昨天我回去问了我家那口子了,那个妹妹是真的醒过来了!”
  梁平容一听这话也很是激动,忙拉着那陈大姐仔仔细细地问了又问,那陈大姐也不嫌烦,都反复地跟她说。
  沈镜在一旁听得清楚,那姑娘是出了车祸后成了植物人的,在床上躺了十几年才醒过来。不过那家人家底厚实,也一直没放弃治疗,才等到了这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植物人和植物人也是有所不同的。那姑娘能醒过来,但乐章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