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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这么多年从府里账面上捞来的银钱,已经足够他后半生过得很快活,没得继续窝在别人手底下,成日里提心吊胆地讨生活。
  说着,他还冲身后的刺青汉子和白头巾汉子使了个眼色,暗示等会儿马车一来,就随他一起走,绝非是他好心想带着二人一起逃,实则他是怕自己这一走,府役们不管不顾地追上来,总得有人能替他挡着。
  季宴礼直直地立在院中,只赵管事儿说完好一会儿,都不见他有任何回应。
  “谢解元,咱们如何办?要不要伺机冲进去抢人?还是说按他说的去找马车?”,领头的持刀府役凑到谢见君身旁,低声问道,现下那姓赵的匕首正抵在季子彧的脖颈间,他们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等等..”,谢见君开口劝阻道,季宴礼虽一语未发,但并未有想要让步的意思,恐是还有别的打算。
  府役听了这话,便抬手冲身后打了个手势,让其他人待命。
  双方僵持中,任谁也没有注意到,原本被安排在队伍最后,有两名府役专门看顾着的满崽,突然不见了人影。
  第80章
  满崽起早那趟摸过来时, 就已然将关着季子彧的这处院落,前前后后都查看了一遍。
  外墙上的窗棂被木条封死,后门也被锁链牢牢锁住。
  故而在布防时, 后墙这块并没有安排专人看守, 一行人都扎堆挤在前门处。
  满崽趁人不注意, 顺着外墙攀上了屋顶, 借由杂草堆掩住自己的身形。
  他从腰间解下随身带着的弹弓, 捏起了手边的一块石头。
  院子里, 季宴礼还在同赵管事儿交涉,他心里清楚,这赵管事儿此番来衢州,目的就应府中人的命令,要除掉他和子彧, 倘若当真让这宵小带着子彧先行离开,保不齐这人狗急跳墙能干出什么事儿来。
  眼下最好的办法, 就是寻一个合适的时机, 先把季子彧抢过来。
  众人一直未有动作, 眼巴巴地在等一个结果或者等一声令下。
  满崽眯起一只眼, 左手手臂向前抻直,右手则捏住包着小石块的皮筋用力地往后拉,他屏住呼吸,汗珠顺着额角砸落在青瓦上。
  弹弓飞出去的方向, 早已瞄准了抵在季子彧脖颈上的那把匕首的刀背,他右手迅速松开,那石子便如离弦之箭。
  不大不小的“叮当”一声响, 赵管事儿被震得手指一阵麻酥酥,匕首应声脱落在地。
  季宴礼最先回过神来, 他卷起一脚,将赵管事儿踹翻出一丈远,顺手把还懵着的季子彧甩进了谢见君的怀中,企图趁势拿下另二人,好好地盘问一番。
  诸人陆续反应过来,眸光纷纷瞄向了屋顶,满崽手持弹弓的身形明晃晃地暴露在大伙儿的视线中。
  刺青汉子眼见着赵管事儿整个身子都摔在门板上,呕出一口鲜血后,厥了过去,他心下一慌,想着既然逃不掉,干脆就拉一人下水,他认出满崽就是昨日掳走季子彧时,妨碍他们的那个小哥儿,不用琢磨就知道,他们能这么快暴露,必定是因为这个小哥儿。
  趁着季宴礼钳住白头巾汉子的功夫,他转身向着屋顶方向,欲扔出手中的长刀。
  谢见君瞧出他的意图,当即又将怀中的季子彧扔给身后离着不远的府役,整个人飞扑向前,将刺青汉子扑到在地,死死地压在身下。
  汉子扔出的长刀,歪了准头,直直地插向了屋檐的草堆上。
  但满崽已然被这飞来的长刀吓得脚下一软,登时跌坐在青瓦上,顺着屋顶的坡度控制不住地往下滑落。
  顷刻间,谢见君顾不得桎梏住身下的刺青汉子,忙不迭起身往一侧,迈出一大步,双手接住了掉下来的满崽,二人齐齐栽倒在地。
  他心底一阵后怕,只觉得浑身冷汗,扑簌簌地往外冒,想把满崽拉起来,手里都使不上劲儿。
  府役们已然将大势已去的三名匪徒拿下,准备押回府衙中。至于要如何处置,还得听知府大人定夺。
  “满崽,你没事吧!”,季子彧顾不得自己身上隐隐作痛的伤势,赶忙挣脱开府役,将满崽扶起来,腾出空来的季宴礼顺手也一把拽起了谢见君。
  “没、没事....”,满崽偷瞄了眼面色黑得如同锅底一般的阿兄,自个儿躲在季子彧身后,头也不敢冒。
  “谢书淮,你给我过来!”,谢见君紧绷着脸颊,眼眸中闪烁着无法遏制的怒火。
  见惯了他平日里温温和和,见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温润儒雅模样,现下,连季宴礼都被他这一声怒斥镇住了,更甭说本身就知道自己惹了事儿的满崽。
  他颤颤地从季子彧身后走出来,愣是一步都不敢往前迈,上次他和二柱他们把松哥儿家的麦垛子烧了时,阿兄也不曾像现在这般生气。
  季宴礼见状,赶忙站出来打圆场。他心里清楚,倘若不是满崽机灵,打破了他和赵管事儿对峙的僵局,给他赢得反击的时机,如今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呢,纵然还有别的法子可以解决,但于情于理,他承了这情分,高低就得替小崽子说句话。
  好说歹说地劝着谢见君先消消气,他背在身后的手,一个劲地冲着季子彧打手势,让他把满崽带走。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谢见君亦是不好发作,便顺着季宴礼搭的台阶下来,只怒瞪了自家弟弟一眼,大有回家再跟你算账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