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认为哭是弱者行为,可对于弱者而言,哭会成为一把保护她的利器,”朝瑾抬手抹掉一滴泪珠,“尤其是漂亮女人的泪眼,就像是杀人诛心的刀。”
她舔了舔指尖,入口酸涩,“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
李簪月此刻的眼泪不再是做戏的道具,而是对柳朝瑾的恐惧。
她呼吸都在颤抖:“我只是活下去,有错吗?”
温热的泪珠滴在朝瑾手上,像是带了重量,心尖都跟着一沉。
李簪月直视那双清冷的琥珀色眼眸,一字一句,呜咽道:“柳相手眼通天,燕宫之事一清二楚,自然也清楚我的处境如何。”
“我只想活下去,想过一个寻常百姓的生活,这有错吗?”
“我从未主动欺辱残害别人,是他们先欺负我的,我为何不能自保?为何不能反击?”
“这世间本就不公平,我的出生就是个错误,若非我使计让燕帝看到我的存在,我怕是早就死在杂草丛生的冷宫里了!”
李簪月赤红着双眼,神情倔强又不甘,“我只想让自己过得安逸些,快乐些,想逃出那个压抑孤寂的牢笼,我有错吗?”
秋楠神情恍然,垂头不语。
他没想到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却过得这般不如意。
虽与李簪月接触两日,但秋楠真没有在李簪月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公主身上该有的架子和气势。
相反,李簪月为了求生无所不用其极,跪地哭诉求饶,辱骂故国,伪装逃跑,毫无公主该有的礼教规矩,看起来更想是个流连于市井的流氓。
“本相有说你错了吗?”朝瑾擦了擦她的眼泪,叹了口气,“就像你说的,求生之举,何来羞耻?”
李簪月感觉到冰凉的触感,是柳朝瑾手腕上的佛珠。
她呐呐道:“若是柳相想要杀了我,那就杀吧,反正我已无路可退,还不如早死早超生,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朝瑾笑了:“现在着急去死了?”
李簪月俨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柳相金口玉言,我又岂能违抗柳相的旨意?”
“那你动动你这个小脑袋想想,本相哪句话说要杀你了?”朝瑾抬手点了点她的眉心。
李簪月眼睛一转,回想刚才的交谈,柳朝瑾只是问了秋楠俘虏逃跑的下场,却没有说如何处置她,反倒是她被吓得将心里所有的不甘和委屈倾泻而出,在柳朝瑾面前宛如泼妇一样。
真是丢脸!
李簪月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继续虚张声势道:“那…那柳相您都说俘虏逃跑会被五马分尸,我既然是荣国的俘虏,下场本该如此啊?”
“你逃了吗?”
李簪月纳闷看着她:“?”
朝瑾松开她,嘴角勾起:“你若逃跑了,那现在在本相面前哭的眼泪鼻涕横流的人是谁呢?”
李簪月:“……”
鼻涕?
她摸了摸鼻子,“我没有流鼻涕。”
朝瑾哭笑不得:“现在是该在乎你有没有流鼻涕的时候吗?”
李簪月一僵,她咬了咬嘴唇:“那…那按照柳相您的说法,您不会杀我是吗?”
朝瑾故作高深:“但你终归是俘虏,本相这么轻易放过你,显得本相毫无威严啊?”
“哪有?柳相您说笑了,”李簪月打蛇上棍,“柳相威风凛凛,气度非凡,只是几句话就能把我吓得涕泪横流,如此威严,就算是燕帝在世也无法匹敌。”
秋楠拧眉,表示无语。
果然不像个公主,燕帝都是死绝了还被她拉出来鞭挞。
汝言人否?
朝瑾抬手抵唇,遮住上扬的嘴角:“小十七这话可是真心?”
李簪月束起三指:“情深意切,啊,不是,是千真万确。”
“既然是真心话,本相就信你一回,”朝瑾俯身看着她,“你想要自由,本相其实可以满足你的愿望。”
李簪月惊诧:“什么?”
“从现在开始,不论什么方法,只要你能伤到本相,我便放你离开,还会给你钱,让你伪装成普通人,送你去一处安全宁静的世外仙境。”
秋楠闻言,眉头紧蹙。
李簪月瞪大眼睛:“柳相您这话的意思是…?”
“字面意思。”
“可,可我不会武功,如何伤您?我若是伤您分毫,秋楠都会一剑捅死我,而且您说我只要伤到你,就可以自由离开,那您说的“伤”是指伤到什么程度?”李簪月试探道,“比如割破您的手指?”
“不要想的这么简单,”朝瑾说,“你不会武功好说,本相可以派人教你,或者你看上谁的武功就可以去学,有本相的旨意在,无人敢拒绝你。”
“至于伤的程度,”朝瑾握住李簪月的手,抵在胸口,“只要你能伤到我的心口,便算你成功。”
李簪月震惊。
秋楠失声道:“大人,万万不可。”
“本相让你说话了吗?”
秋楠跪地:“大人,求您收回成命。”
“秋楠,再有第三次,本相就该罚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