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篇文章并非毫无市场,正相反,许多青少年看后,居然信以为真,而且他们的感想与乔尼相同:这也太酷了吧!
随着二战后诸多女性走进职场,女性主义思想本身就在英国社会逐渐孕育。所以这篇文章反而帮青鸟乐队做了宣传,许多女性听说有支摇滚乐队居然支持女性主义,还创作了女性主义作品——这太棒了。她们纷纷走进剧院观看《海妖》。
而她们确实在《海妖》中看到了自己,她们与海妖共情,感知到了类似的处境。
记者捕捉到了抹着眼泪走出剧院的观众,面对镜头,那姑娘表示:“我不知道什么主义,只知道《海妖》这个故事让我感到温暖,让我浑身充满了力量。”
她摘下眼镜擦眼泪:“我最近真的很累,一直在想为什么世界这样不公平,同样的付出我却得不到相同的回报,我是不是该放弃,选择更轻松的生活。但是《海妖》让我觉得自己还能坚持下去。”
“是的,我买了专辑。”她拿出唱片向记者展示,“我想带回去给我的妹妹听,这是很棒的作品!”
越来越多的女性走进剧院,然后她们或哭或笑地走出来。当初青鸟乐队刚出道时吸引的青少年粉丝,正好也到了步入社会的年纪。经过社会的磋磨后,她们渐渐对《公路骑士》这种歌不再感兴趣,反而更加喜欢《海妖》这样的作品。
“我感到很幸福,因为我喜欢的乐队在和我共同成长。”面对镜头,身着套裙的女人笑容满面地说。
二十年后,有人找到这一代歌迷进行采访,她们沉吟许久,然后说:“虽然这么讲有些夸张,但青鸟乐队的《海妖》,真的改变了我的人生。”
这就是60年代,娱乐手段的匮乏,使得音乐能够产生如此强大的影响力。
《海妖》的影响力并不局限于女性群体,毕竟帕尔的经历也取材自威廉的人生。
帕尔不只代表女性,而是代表了女性的处境。只要是社会的异类,被社会认为“不正常”的人,他们都会拥有帕尔的处境。
少数族裔,性少数人群,性格孤僻者,人群中的怪人,思想前卫人士,他们都从帕尔的身上看到了自己。他们没有大张旗鼓地宣扬,而是默默地购买专辑,用行动表达对《海妖》支持。
面对外界的各种解读,青鸟乐队从未出面解释。
《海妖》究竟只是一个改编的童话故事,还是内有深意?
威廉被记者团团围住,无数个话筒举到他的嘴边。
他们问他:“威廉,你为什么会创作《海妖》?”
威廉通常很乐意解释自己的创作意图,因为他觉得这没什么可隐瞒的。
但是正当他想开口时,他突然想起了鲍勃·迪伦朦胧的眼睛。他想起鲍勃对他说:“音乐不是手段,也不是武器……”
他突然很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记者都在疑惑地盯着他看。
而威廉正在思考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他想做代言人吗?他想成为某种主义的代表吗?他真的想做报纸上描述的那种头目吗?他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做这个,他也不想让这些身份标签影响他的创作自由。
他不再发抖,面对镜头,闪光灯,以及记者咄咄的目光。
他镇定地开口:“我不想解释我的作品,因为无论我是否解释,都会被人误解。”
“你是在暗示你的作品被人误解了?”
威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只是继续说:“我只用一种方式表达,那就是音乐。”
“让一让,朋友们。”威廉在保镖的护送下挤出人群。碰到慌忙跑来,差点摔了一跤的粉丝,他还有余力将她扶起。
爱德华从电视上看到了威廉的表现。
“威廉真的变成熟了。”他再次发出感慨。
他不再关注电视画面,而是继续和布里茨先生通话:“一会我和乐队讨论一下,时间很充裕,应该没问题。”
“毕竟威廉很喜欢和同行交流。我相信他会喜欢他们的。”
终于突破了媒体的封锁,威廉回到他们的住处。正好乔尼和迈克尔也在,爱德华就跟他们讲了布里茨先生的提议。
原来在他们努力写歌巡演的同时,布里茨先生也没闲着,他在认真经营回声唱片。
最近布里茨先生尝试拓展业务,与另一支乐队签了一份合约。
“这是好事啊!”布里茨先生有激情发展事业,威廉也替他感到高兴。
“那支乐队叫‘奇想’(the kinks)。他们的主唱和吉他手也是亲兄弟。他们同样是校园乐队出身,以前玩过爵士。”
乔尼笑出声:“好巧。”
“是啊,正好他们也在威尔士巡演,布里茨先生说如果我们乐意可以去看一场他们的演出,认识交流一下。”
这其中含有让他们带一带新乐队的意思。假如是心胸狭窄的人,并不会对这种“同门”有什么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