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真的想要为黑人发声?”
爱德华抓住威廉的胳膊,但他无法阻止威廉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没错。恕我直言,我理解不了美国的情况,也不想掺和你们国家的复杂局势。我只是作为一个正常人,与那些什么也没做错,只是想和别人一样享受音乐的人群站在一起。”
“鲍勃也说过我想得太简单,他说我参与的是很复杂的事情。但我真不觉得我有那么大影响力。我只是个唱歌的,你们要是觉得我有害于你们的城市、国家,那就赶我走好了。哦,不过有些州确实把我们加入了黑名单。”
记者奋笔疾书:“你说的鲍勃是指鲍勃·迪伦吗?据传你和他同居了三个月,你觉得自己有没有受到他的影响?”
“显而易见。他教会了我很多,音乐、诗歌,还有美国的本土文化。我读了很多美国的文学作品,在英国我没接触过这些。”
威廉顿了顿:“说起‘自由之声’音乐节,其实把它办成一场音乐节就是鲍勃的建议,他还介绍了很多朋友过来演出。”
“但是这场音乐节是由你个人出资?”
“没错。但是筹建过程中我非常依赖理查德和洛根的帮助。洛根是我们在美国的巡演经理,他不取一分收入,完全义务提供服务,我非常感谢他。”
“那么你会觉得自己被利用了吗?”记者突然问。
“什么?”
“这场音乐节由你个人出资,但青鸟乐队只表演了一个小时。事实上,到了第二天它几乎变成了新港音乐节,舞台上全是民谣歌手和抗议诗人。据我所知,他们的言论涉及冷战、柏林墙、东欧局势……你有没有审核过他们的节目?他们的言行全都符合你的主张吗?”
这提问很有门道,一不小心就会不知道在哪里踩坑。
然而威廉永远会用真诚破除所有套路:“我没有审核过。”
“‘自由之声’音乐节的主旨就是包容和自由。我的目的并不是消除所有不赞同的声音,我想做的是给每个人公平发声的舞台。”
记者眼中闪过一丝动容:“包括那些极端分子?”
威廉冷笑:“他们不是放出了羊?”
记者换了一个坐姿:“你当时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当你挡在歌迷身前时,在想什么?”
“我没想什么。”
威廉为难地蹙眉:“你总是在问我想什么,为了什么,这让我很难回答。其实我只是按照自己的直觉去做。我知道自己如果不这么做一定会后悔,所以我就这么做了。在那种情况下,我并没有其他选择。”
爱德华搂住威廉的肩:“我最烦恼的就是威廉的这一点。我宁可他更加关心自己的安全。”
“爱德华,你又是怎么想的呢?我注意到你似乎从未表达过你的主张。”
“因为我实际上并不赞同乐队牵涉这些事件。”
爱德华说:“尤其是威廉,他太单纯了,肯定会被人利用。可以说我比较自私,但请原谅我吧,我只是个想要保护弟弟的兄长。”
“那么乐队未来的计划和展望是什么?你们会继续跨越音乐和政治两个领域吗?”
爱德华攥住威廉的手,阻止他说话。
他代表乐队发言:“不,我们在美国被牵扯入诸多事件只是阴差阳错的偶然,我们实际上想要做更加纯粹的音乐。用音乐为乐迷带来快乐才是我们的初心。我也会监督威廉不让他跑偏。我们接下来将会回到英国进行巡演,然后开始计划下一张专辑……”
……
爱德华用最无懈可击的方式与记者大谈特谈乐队未来的展望。
采访结束,大卫与乐队几人再次握手:“接下来需要你们配合拍摄……”
“等一等,大卫。”威廉突然出声,“你还有一个问题忘了问我。”
“什么?”
“你忘了吗?四个月前,在记者招待会上,你问过我一个问题。我当时让你等我快要离开美国时再问一遍。”
大卫其实没有忘,但他们记者对这种逢场作戏的回答从来不会当真。
此时威廉突然提起,他有点意外,也有点感动:“原来你还记得我。”
“当然,我记得你来自《纽约每日周刊》。”
“是的,你记得没错,不过那之后不久,我就跳槽到《时代周刊》了。”
威廉对这种细节不感兴趣,他只是想要兑现自己的承诺:“你现在可以再次问那个问题了。”
大卫于是再次提出了那个问题:“……威廉,你如今已经造访过美国的许多城市,其中你最喜欢的城市是哪一个?”
威廉已经想好了一个绝妙的回答。他狡黠一笑:“纽约。”
“无论如何,都是纽约。(by all means, new york.)”
他化用了《罗马假日》中安妮公主的台词。
在这里有最可爱的乐迷,在这里他遇见了真诚的朋友。这里是他在美国最温暖的家。
威廉凝视着大卫,他那双漂亮的眼睛让每一个被注视的人都会产生被偏爱的错觉。
“在纽约的日子,让我终身难忘。”
……
青鸟乐队去拍封面,工作人员过来收拾采访场地:“咦,戴维斯先生,你的脸怎么这么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