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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很高,带着极强的压迫之势,每一步都仿佛在他的神经上踩踏。
  他越来越近,近到牧星朗看清他嘴角那一点带着冷嘲的笑,对上男人眼神那一刻,牧星朗感觉自己仿佛被钉在了原地。
  但这对视只是一瞬间,霍深很快便移开目光转向了裴延,就像他真的完完全全被裴延遮挡住,不存在了一般。
  牧星朗垂下了眸,像枝叶忽然朝下蔫了一般,闷闷地、任由裴延握着他的手也没有再在意。
  霍深看着面前的那两人,每走一步,心里就越是沉一分。
  订婚的消息打得他措手不及,青年紧紧依靠着别的男人后背的画面也深深刺痛了他的眼。
  那些不甘的、愤怒的、嫉妒的情绪一点点在胸腔挤压冲撞,一旦突破这座困着它们的牢笼,便是如洪水开闸一般倾泻而出,咆哮着吞噬一切。
  霍深终是移开了视线,不再看那个引发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在裴延面前站定时,他脸上已经没有一点异常,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将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裴总,好久不见。”霍深伸出了右手,等着裴延回应。
  握手礼,一个很常规的打招呼方式。
  裴延目光落在那只手上,一时却没有动。
  他将背在身后的右手拿了出来,连带着握住的青年的手一起。
  “抱歉,霍总,不方便。”他说。
  意思是他不准备放开青年的手来完成一次可有可无的握手礼。
  霍深收回了手,视线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指间攥着的那根香烟在这刻更是被捏得碎成末。
  他几乎要笑出来,向来克己守礼,即便拒绝也是得体周道,让人无话可说的裴延,现在居然告诉他,因为握着另一个人的手而无法松开来和他完成一次打招呼的礼仪。
  那个人,居然就这么没有一点挣扎地任由他握在手里。
  男人刺骨的视线几乎要化为实质,牧星朗垂着头,就算大半个身形被裴延挡住也无法忽略这种感觉。
  他倏地一下将手缩了回来,但裴延不松手,也不过是把放在前面的手变成在背后牵手。
  牧星朗心情也不太好,一不好就想摆烂,不松就不松,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华丽的灯光之下,两个男人身高相仿,气质却大相径庭,面对面站立在一起,谁也不会显得比谁弱势。
  裴延镜片下的目光始终疏离平静,他的情绪永远藏在色泽极黑的瞳孔之下,仿佛无人能够窥探,“霍总还有事?没事的话我和未婚夫就先告辞一步。”
  霍深的瞳孔颜色同样极深,听到“未婚夫”三个字,眼里极快地闪过一抹狼狈和冷意,他嗤笑一声,说:“没订婚也能叫未婚夫?”
  牧星朗觉得霍深说得对,裴延也同样这么认为,他说:“抱歉,是我不够严谨,准未婚夫。”
  牧星朗:“……”
  霍深上前了一步,站定之后和裴延的距离很近,和牧星朗同样很近。
  浓浓的压迫感倾泻而来,牧星朗甚至闻到了男人身上烟草味和酒味。
  霍深:“准?能准多久?或者一辈子都只是个准?”
  裴延:“不劳霍总费心,我和星星自有打算。”
  霍深沉默了下来,两个男人对峙片刻,视线不闪不避,周身的两股气压仿佛在撕扯。牧星朗越发感觉到不适,他想说这里是餐厅,你们这样很容易引起误会,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即走人。
  然而他磨磨蹭蹭刚想张口,霍深先说话了。
  “星星?”男人低沉悦耳的声线里夹着讽刺的笑,“裴总不怕被人耍着玩?毕竟有的星星最会骗人了。”
  裴延何等聪明的人,从霍深这句话和牧星朗的态度中,基本已经推断出两人发生过的事,他解释道:“两家父母定下的事,和一般小打小闹不同,霍总多虑了。”
  小打小闹指的是谁,没有人比霍深更清楚。
  男人双拳垂在身侧不由自主攥得更紧,助理默不作声跟在身后,生怕这两位总裁打起来。
  幸好,幸好他们霍总还没到丧失理智的时候。双拳松开了些,霍深又开始蹂|躏那根不成型的香烟,“笑话,什么年代了。”
  话音落下,霍深这次垂眸直直看向了紧闭着唇、在男人身后一言不发的青年。
  “牧星朗。”这声又低又沉,三个字被他叫来透着浓浓的危险意味。
  牧星朗一个激灵,瞬间警觉起来,他以为霍深是要怪他撞到他面前,原本心情就不太好的青年,忽然被点燃了怒气,他先发制人,抬起下巴,怒瞪着那双漂亮的眼睛道:“干什么?这可不是我撞你面前,而是你撞我面前!你是自己走过来的,别想找我麻烦!”
  他喊完话,用力一甩裴延的手拔腿就跑。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猝不及防之下,裴延没有防备,很轻易地被他甩开,一个转身的功夫,青年已经跑出很远。
  霍深表情一顿,立马就要追上去,裴延霎时伸手挡在了他面前。
  “让开,”霍深眼神一凛,他盯着裴延,语气低沉却强势,“少插手我和他的关系。”
  裴延不为所动,雅致贵气的样子从头到脚不见一丝狼狈,没有男人会在另一个意图抢夺自己藏品的男人面前退却,“不知道霍总指的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