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孙示擎还清楚,宫三昼出了事,等到薄泗回来了,他们会面临什么样的下场。
也许,薄泗就是因为知道会这样,所以才会一声不吭的敢一去不回了吧?
回想起宫三昼闯大门的那股狠劲,江盛楠不禁在心里怒骂薄泗,有这么吓孩子的吗?这孩子本来就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性子更是敏感得要死,这一刺激,要是心理方面出现了什么问题可怎么办啊?
“母亲,你先回去休息。这里有我和七弟守着。我们会轮流换班,不会耽误休息的。”孙示擎放暖了声音说道。
江盛楠思索片刻,点点头,“这样也好,你们两个自己注意着点。”她并没有当着九昇渊的面点明他们经过昨晚之后,元气不伤的事情。
孙示擎的伤虽然治好了,可还是需要时间恢复精神力的。还有舍命救兄的孙示武,要不是有医疗所的疗养术,孙示武现在哪里能这么气势汹汹地上蹿下跳的?
对着这三人无比明显的防备,九昇渊只是无声的笑着,花瓣一样的嘴唇艳丽地绽开着,现在才开始防备,不嫌太晚了吗?
无视屋内的兄弟两人,九昇渊倚在床头柜上,撇头垂眸,墨色的眼尾妖媚地上翘着,两粒漆黑的瞳仁肆无忌惮地越到了宫三昼雌雄莫辩的精致脸庞上,就仿佛两条粉色的蛇信子一般,带着危险意味的上下游移着。
b基地,薄家主宅,幽暗的主卧室内。
卧室内的光线十分昏暗,几乎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只能隐隐约约的瞧见,有一个身着白色上衣的人虚弱地半卧在床上。
“你回来了?”在黑暗中,这声音就宛如一片暖洋洋的光芒,既温暖又无害,让人心里热乎乎的。
“嗯。”这声应答是在床边响起的,冷冷清清却带着股无法言喻的尊贵气息,让人不禁侧耳。
“在外面玩得开心吗?”床上的人笑着问道,这声音里包含着太多太多的宠溺了,几乎都要溢了出来。
仿佛他问的人若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狂魔,他也会满怀慈爱的问,在外面杀得开心吗?
“嗯。”仍旧只有一字,且毫无情绪。
“八年的期限已经到了啊。你过来,让哥哥看看,你是不是长高了。”这声音里的关怀之意实在是太真实了,真实的让人心里完全融化。
这下子,没有那冷冰冰的应答声了,取而代之的是被压出了一块皱褶的床单,。
“呵呵,你好像胖了些。”床上的人发出轻笑声,似乎很是愉悦,他的手慢慢地摸上了对方的脸。
“薄泗,你想哥哥吗?”他叫着薄泗的名字,抚摸着薄泗紧紧抿着的嘴唇,轻声问道。
薄泗缓慢的眨了眨眼,锋利的牙齿忍不住轻轻地咬破了舌尖,最终,他连‘嗯’都没有了,既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一言不发。
“不想骗哥哥吗?”薄允冉轻轻叹了口气,带着无限落寞,忽然他又满含希冀的开口问道,“那你恨哥哥吗?”
这一次,薄泗倒是回答的十分迅速,他几乎是在薄允冉话音未落的时候,就摇头否定了。
“呵呵。”薄允冉发出非常欣喜的笑声,他的双手仍旧是捧着薄泗的脸的,轻轻的抚摸着,就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一般。
薄泗静静的感受着脸上的冰凉十指,在黑暗中,他能将八年未见的哥哥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哥哥喜好白色,差不多所有的用品,他哥哥都必须要用白色。
就连他现在躺着的这张床也是如此,从床头到床位,从床垫到床脚,都是纯洁无暇的雪白。
八年的时间,他貌似无所不能的哥哥似乎老了许多,眼眶下是一片紫青的疲倦,脸色也是苍白脆弱的,仿佛常年处于病痛之中。
看着看着,薄泗将唇抿得更紧了,他可以面对那个对他无比疼爱的哥哥,他也可以面对那个对他无比残忍的哥哥,可他却怎么都不能面对面前这个脆弱得仿佛不堪一击的哥哥。
在薄泗的印象中,薄允冉的形象是非常高大的,这个世间,似乎都没有他不能做成的事情。
薄允冉会给他讲故事,会给他唱歌,会教他说话,会教他认字,会教他做正常人该做的事情,甚至,薄允冉还会冒着被惩罚的危险,偷偷带着他出去外面,看看天空白云,看看花草树木,并告诉他,这个世界并不是由一个锁在玻璃箱里的铁笼子制成的。
所以,不论薄允冉后来对他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都不能抹灭他曾经给他带来的那些绝无仅有的快乐,他的哥哥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也是没有人能取代的。
“哥哥。”薄泗伸出两手,迅速地搂住了薄允冉的腰,一点空隙都没有的靠了过去,在感受到那些咯人的骨头之后,他立刻将薄允冉抱得更紧了。
“乖。”薄允冉一点惊讶的意思都没有,就像他从未伤害过他的弟弟,他的弟弟也从未离开过一样,他无比自然地接受了这个时隔八年的拥抱。
“你生病了。”薄泗闷闷的声音就在薄允冉的肩窝处响起了。
薄允冉动作熟练地拍了拍薄泗的后背,笑道,“我又不是机器人,当然会生病了。”
“……”薄泗只将自己的手捆得更紧了。
“怎么了?出去这么久了,别的没学到,就只学会撒娇了?”薄允冉轻轻地捏了两把他腰间的软肉,他怀里的这具身体,就跟八年前一模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既不会老,也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