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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幻境实在是太真实了,他们能感觉到自己在幻境中保有的真实记忆正在逐渐抹去。
  幻境中本我的记忆越来越少,他们几乎都要相信幻境中被特地安排的人真的是他们了,幻境中堕魔现实中也会堕魔。
  如果本我的记忆彻底消失,他们绝对会在幻境中成功地被引诱入魔。
  “我们也不想这么对你们呀,但谁叫道魔不两立,你们是我们的敌人。”
  “其实选择权完全在你们手上,你们也可以选择做我们的同伴啊,是你们自己不选,非要做敌人的。”
  “入魔吧,入魔之后不仅不用承受这一切,还可以拥有无上权势和地位。你们之前在大世界享受的一切,都可以在魔界享受同等的。参与这场远古战场的道修都会被我们彻底剿灭,我们可是好心才给你们活命机会的。”
  “呵,你们的同伴都已经放弃你们了,他们都抛下你们去抢机缘去了。好可怜哦,和这样的人做同伴。”
  掺杂诱引人心秘法的低语不断地在耳边回响。
  他们真的要坚持不住了。
  “我不行了,我受够这种毫无反抗之力的处境了。入魔就入魔!等入魔后,我要拉上他们一起死,能带走两个魔修就不算亏!”
  “不能入魔。”也是这个时候,苏云衣沙哑难听的声音虚弱响起。
  他看向那名男修,空洞的眼神中出现了一点神采,像是快要溺水的人在拉最后一根稻草,不断地重复着,既像是想让男修改变主意,又像是在说服洗脑自己,“不能入魔。”
  男修眉头皱起,心中的暴戾快要压抑不住了。
  苏云衣喃喃着,眼神中说不出是祈求还是无措,“一旦入魔,就会成为宗门的耻辱。”
  世人才不会管入魔的缘由是什么。
  只要入魔就是道心不坚,就是心有恶念。
  苏云衣声音都在发颤,“我怎么能让宗门为我蒙羞。”
  不仅仅是愧对宗门多年的教导和资源倾斜,他的骄傲和尊严也不允许他入魔。
  苏云衣的浑身都在颤抖,不仅仅是被疼的,更是一种恐慌和不安。
  他怎么能堕魔呢?
  男修眉心跳了跳,他咬咬牙,最终还是阖上眼默念着清心诀。
  苏云衣攥紧拳头,恐惧感更甚,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说这些话是在给自己下心理暗示,是在控制住自己快要稳定不住的道心。
  他是被抓进道修里被折磨最惨的那个,不管是鞭打,当众侮辱,还是幻境。
  因为那名领头的魔修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笑吟吟地对他道,“你该入魔。”
  这句话犹如恶魔的低语,要化成实质将他拽入深渊。
  他当场一字字地进行了反驳,“我不会入魔的。”
  那魔修也不恼,看向他的双眸仿佛能直击内心,他有一种全身被拨开,心脏也被看透了感觉。
  魔修继续笑吟吟地道,“你道心不稳。”
  苏云衣伸手抱住自己的脑袋,强迫将这些乱七八糟的记忆驱逐出大脑,但他越不想回忆,这些记忆就越清楚。
  他不得不承认,他的道心确实不稳。
  在道体现世的时候,他的道心就开始莫名慌乱起来,未知的不安如阴影般牢牢地锁着他,他拼命想要忽略想要摆脱,但却无能为力。
  苏云衣头痛欲裂。
  因为他的道心不稳,魔族便把突破点放在他身上,对他下手最狠。
  他们很懂人心,知道只要有一个人堕了魔,其他人的心理防线也会跟着崩溃,道修们会一发收不住地接连堕魔。
  苏云衣狠狠地划破自己愈合的伤口,钻心的痛处却比不过他心里的茫然无助。
  他很清楚,他要抗不住了。
  苏云衣抬眸,无措地看向笼罩住整片水牢的一件法宝,那便是缔造幻境的魔族圣物,即将再度把他拖入幻境中。
  在上次的幻境里,他便只差一点就要入魔了。
  意识开始变得混沌,视线也变得逐渐模糊,在即将拉入幻境的时候,苏云衣看到了朝水牢走近的一道身影。
  苏云衣一怔,是幻觉吗?
  心里这样想着,苏云衣的视线却无法移开,都说人在濒临绝境的时候会看到最希望见到的事物,他想知道自己所希望的是什么。
  苏云衣定定地看着,终于看清了那道身影。
  穿着普普通通的黑衣,是极其不招眼的单调装束,几乎要和这昏暗的水牢融为一体。
  但偏偏只要视线挪在对方的脸上,便会觉得万千颜色都比不过这一抹夺目盛极。
  少年敛眉看了下水牢中的情景,他的声音很轻,但却带着些许温柔。
  “没事了。”
  好似有春风拂过,能够拥抱温暖明亮的种子都被带着种在了心上。
  黑衣少年的额间隐有道纹的浮现,玄妙晦涩的道韵在水牢间扩散,苏云衣只觉得周遭那些几乎要将他逼疯了魔气都避其锋芒般彻底消散。
  他感受到了久违的灵力。
  就像被困于黑暗中的人见到他已经不敢奢望的光亮,前所未有的温暖和舒服让人的心脏不由得加速跃动。
  苏云衣怔怔地看着对方。
  这就是他最后的幻觉吗,果然很美好。
  有一个长得跟仙人似的少年出现,准备救下他们所有的人。
  意识已经快要坠入某种特殊的场域,苏云衣迫切地想要看到幻觉的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