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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云霁暗暗叹了一口气。
  她如今的名声差极,能治孩童夜啼,若是想扭转命运,便势必要将这些污名洗净,将来才有回旋的余地。
  泼脏水是容易的事,洗污名,可没有说说这么简单。
  定国公毕竟是老牌元勋了,今日街上一事,她心中想来是有了定夺,为着不让她们云家的长公子化作人油灯,今日是做了万全的打算。
  可郁云霁却知晓,正是这等老牌元勋,说出的话才更令人信服。
  若是想洗白,她便要把握住送上门的机会。
  “哈哈,菡王殿下不曾怪罪,可老妇心中实在过意不去,这些东西,菡王殿下还是收下吧。”
  定国公不着痕迹的抹了一把手心里的冷汗,倘若她开口为难,她还知晓如何应对,眼下这副模样定国公倒措手不及了。
  身后的侍从将几担箱子,瞧着分量不轻,定国公今日前来是下了血本的。
  依着原主欺男霸女的魔王脾气,想必今日不能善罢甘休。
  云梦泽朝她施了一礼:“今日是小郎冒失,还望菡王殿下与王夫莫要怪罪。”
  寻常家议事怎会带着夫郎,他这么说着,云锦辛自然也注意到了郁云霁身后的人。
  传闻中嫁入王府活不过半日,眼下却安然立在众人眼前的疯王夫,孤启。
  今日京城几乎炸了锅,全然是为着这位菡王夫,谁承想,他不仅还好好活着,甚至还备受郁云霁这魔头的宠爱。
  “无碍,喝茶吧。”郁云霁示意道。
  她这话一出,不止云家母子,就是孤启也滞在了原地。
  “这……”定国公为难地看向她。
  喝茶有什么错,郁云霁扬了扬眉头,随后看向身旁立着的孤启。
  孤启缓缓收紧了苍白的指节。
  看他做什么,难不成她郁宓不知晓请男子喝茶是何意吗,且此人还是恭王殿下心仪的男子,云梦泽。
  这等狐媚的男子有什么好看的,恭王殿下竟是喜欢云梦泽,想来,他便是这幅作态将恭王殿下的心勾走的,思及此,孤启心头像有一团烈火在烧。
  再看郁云霁,当真不愧是皇家人,她如今竟是一副不明所以的神情。
  未出阁的儿郎哪能随意喝旁人的茶,喝了旁人的茶,便是答应要嫁到那家了。
  若非眼前之人不是幽朝荒唐的纨绔,他便信了她郁云霁不知晓这一说法,可眼前一脸懵懂的可是菡王。
  既是菡王,她能不知晓给男子喝茶是何意吗?
  云梦泽歉意地朝着她道:“多谢菡王殿下,小郎不……”
  “既是不渴,便莫要喝了。”孤启没有分给他半个眼神,只径直将她面前的滚茶拿起,朝着莲花晶砖泼了去。
  郁云霁眉头轻蹙,低声道:“孤启。”
  定国公的脸色当即难看至极,却笑着:“王夫若是还气着……”
  “这茶里竟是有旁的东西,”郁云霁不明白他突然发什么疯,看着两人笑了笑,“下人出了纰漏,还好王夫发现的及时。”
  孤启将那名贵的茶盏当即扔进的银渣斗,好似那是什么肮脏的东西:“既是脏东西,如何能进王府的门,只怕玷污了这地界儿。”
  这分明是含沙射影了。
  她今日将话说至此,便是为着能借云家母子的嘴将自己洗白些,谁曾想孤启突然发了病。
  当真是疯子,他突然将眼下搅成这样,实在让她难做。
  定国公的脸如同打翻了的调色盘,面色变来变去,偏今日是来请罪的,站在那处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郁云霁不着痕迹的轻扯他的衣袖,示意他莫要再说了。
  谁料到,孤启非但不收敛,反倒冷声道:“听闻云家同恭王府有了婚约,将来本殿同嫡公子也算兄弟,却不想庶公子作为兄长,先来给本殿个下马威吗?”
  他将定性上升到了王夫之间的兄弟情,云梦泽那双眸子微凉,却温言道:“王夫哪里的话,小郎担不起,我们今日也是带着诚意来的。”
  他双手交叠在腿间,孤启眸光不自觉跟着定在了他的腰间。
  那枚青玉坠悬在他的窄腰间,为他平添了几分温润的君子气,只是,这玉他见过多次,分明是恭王殿下随身带的,怎会落在这狐媚子的手中。
  孤启只觉一阵气血涌上心头,眼前的景象似是带了殷红的水雾,身形微微晃了晃。
  郁云霁见他颇有几分愤然,害怕他又做出什么惊为天人之举,忙扯住他腰间的束带。
  可好巧不巧,偏她扯到孤启腰间束带之时,他猛然朝云梦泽走去。
  那根坠着碎玉鎏金的带子登时断裂开来,被她这般一拽,孤启整个人朝着她栽去。
  “啊……”孤启本就重心不稳,经她这般一搅,直接仰倒在了她的怀中。
  郁云霁也不曾料到他一拉便倒,他原本便有些瘦弱,此番倒在她身上也没有什么重量。
  只是那张稠丽的面容上又惊又怒,兴许是因着方才的争执,凤眸还微微泛红,两人离得近了,郁云霁才注意到他下睫根部有一颗艳丽的红痣。
  寻常那颗痣倒不甚明显,而今凑近看却不同,殷红一点像是这张面孔的神来之笔,媚而不妖,却也攻击性极强。
  宛若剧毒的蛇嘶嘶吐着信子,美丽却尤为致命。
  “我的天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