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淼伤到的是手臂,她勉强支撑着站起身,额上也满是汗水,一看就是正遭受极强的鬼气侵蚀。
“三水姐……还好吗?”
江淼摇摇头,勉强笑道:“还行,暂时死不了呢。”
齐砚没说什么,只是很清楚,看她这个样子就不像是完全没事,不死也疼得难以忍受。
为了让这两人能活着出去,齐砚快速观察起这间密室。就怎么说呢?这种让她感到熟悉的房间布置倒也不算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倒是江淼,仔细看过之后颤声道:“这里……好像是个画室?”
这里的墙统一刷成白色,墙上挂满了画,地上也是,很多画纸散落在地上,有些被规整收好在旁边的架子上。室内正中摆着一个画架,齐砚走过去看了看,画架上还有一张未完成的画,看这个画风实在是有点儿稚嫩。
齐砚仔细观察房间内所有的画,笔触尚且十分稚嫩,一看创作者便年纪不大,基本功也不是很好,但感觉上应该很有天赋。艺术是很讲究天赋的,再努力的人没有那个天赋也会欠点儿意思。齐砚自己就是学画画的,这是她从小到大最大的爱好,也是她专攻的领域。她对画很敏感,也有极深刻的研究,很多时候看一眼就能明白创作者的心境。
这画室中满墙满地的画纸上,全都是一个年仅十几岁的少女郁郁不得疏解的悲伤心事。
齐砚蹲在画架旁边,凝眉一幅幅翻看散落在地上的画纸。这些画无论是线条、笔触还是配色,都寄托了浓浓的压抑感,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心情沉重。
稚嫩的画风以及欠缺的基本功,让画者的笔法线条并没有那么好看,齐砚这样的专业人士看一眼就看得出画者并没有接受过系统的绘画学习。但这些画里所展现出来的情感却十分浓郁,能够轻易把看客的情绪代入进去,让画外的人和画产生强烈的共鸣,让人感到压抑和悲伤。
江淼站在墙边仰头看那上面挂着的画,道:“她不是学弹琴的吗?”
是,这栋房子上面那一层所展现的一切,书房、琴房、学不完的文化课和音乐课钢琴课,那些全部加起来组成了秋冉十几年的人生。
可她这个人的内心、灵魂、自我,却又全都集中在了这间小小的密室中。
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拼尽一切智慧和努力给自己创造出了一个只属于她自己的房间。
这一刻,这个话本故事的内核在齐砚心里被串成了一条完整的线。她把散落在地上的画整理好放在一边,起身垂眸看着眼前画架上未完成的画作,沉默了很久。
江淼忍着手臂的剧痛在画室里转了一圈,然后走到齐砚身边去看画架,只一眼便皱起了眉。
“这个画……怎么感觉那么……”江淼越看越心惊,她转头看齐砚,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沉静和惋惜。
齐砚接上了她的话,“眼熟是吧?”
这幅画里所画的一切,都让她们这几个玩家感到无比熟悉。
白卿跟在齐砚身侧保护,看到那幅画时也跟着沉默了,目光停留在画上时甚至有些明显的厌恶抵触。
齐砚感觉到她的情绪,伸出手去牵她完好的右手,无声安抚。她左手上翻滚的鬼气被她自身的灵力压制了些,但两方的撕扯最后还是会让她自己的肉身承受疼痛,只是她一贯能忍,再怎么疼也不会表现出来。
可齐砚和她心意相通,能感受到她的左臂很痛很痛,忍不住关切问:“很疼?”
白卿摇摇头,示意她无碍,冲着那幅画扬扬下巴:“这小鬼很厉害。”
能得到千年狐狸祖宗的一句“厉害”,可见秋冉这小鬼是真的厉害。
“是,她确实厉害……”齐砚也夸了一句,只是她的厉害和白卿的厉害不太一样,白卿说得可能是作为鬼怪秋冉的能力很强,而她更多的是觉得她很有绘画方面的天赋。
以秋冉对画画的喜爱程度和天赋,没学过都能画成这样,如果能好好培养她真正的爱好,在绘画上的前途不可限量……
画架上的画纸很大,这幅画的构图有些复杂,一共分了上中下三层,像是一栋建筑里面的三层。而每一层都有她细致的添加,第一层画了一个漂亮的旋转木马、还有一个大型的过山车;第二层则都是一些小型游戏厅,里面画的最精致的那个游戏厅齐砚和江淼都认识,那是她们在嘉年华时跟三个小鬼比赛的游戏厅;第三层就更直白些了,是个鬼屋,只是鬼屋里面的内容没有明确画出来,只有一个穿着校服的小少年站在鬼屋门口……
“那个嘉年华……居然是这孩子画出来的……?”虽然答案已经显而易见,江淼却还是感到震惊。
直到此时此刻,还活着的三个玩家才彻底认清一件事,《嘉年华》这个话本是以这栋房子为主的!之前那个自由者嘉年华室内游乐场,不过是身为话本世界之心的boss秋冉自己画出来的。
这幅画其实还没有完成,有很多地方都空着,只有那几个玩家体验过的项目有精心描绘。
这几个大概都是秋冉内心最想玩的项目,所以她在自己构思的游乐场里着重描绘,将它们画的栩栩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