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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毫无疑问,她是将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首先howl内部知道徐念和董事长私人关系的人并不多。
  出于更好锻炼徐念能力的考量,也顾虑到howl的法国背景和周晨骁的国家军官身份,担任howl董事长的祁岚并没有将徐念是自己儿媳一事宣扬得公司内部人尽皆知。
  其次此事的性质也注定小范围内解决为妙,徐念总不好再上报到祁岚那里,由董事长出手一层层往下压。
  归根结底是邵棠的成长环境比较单纯,哪怕不失忆也一直待在学校里读书,面对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她再怎么知慧聪颖,也很难站在她并不了解的层面筹谋思考。
  基于上述原因,卓熠料想到了她大概率不知情。
  更何况那主意着实荒唐非常,卓熠怎么想都觉得是徐念单枪匹马琢磨出来的成果。
  “徐念胆子大你胆子也大,一个敢全权包办一个敢不闻不问,真给你们厉害坏了。”
  卓熠说到这里便稍作停顿,片刻沉吟后才在邵棠的忐忑等待中幽幽续道:“要不是老周那边不好相与,徐念现在保不齐已经拿到了她要的东西,四处给你坐实已婚人设了。”
  “啊?”邵棠心里“咯噔”一下,小小声地问:“坐实已婚人设……她不会是打算……”
  “反正她需求明确。“卓熠娓娓肯定她的猜测,”电话打过去就让老周给手底下最板正的兵拍张照片,越快越好赶紧发她。多亏老周也挺容易吃醋,她不老实交代拿来干什么便一切免谈,这才从她嘴里套出了实话,得知她要照片是为了当挡箭牌,说那是你老公好给你挡烂桃花。”
  邵棠:“……”
  虽然整个主意跟她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但因为她的委托人操作过于大胆,她根本没办法往外摘啊!
  “这么说是念念告诉了老周,老周又和你说了吗?”邵棠说话的声音更小了,道了歉也试图找补,“对不起,我真没想到念念会一言不合想这么跳脱的主意,幸好老周没任由她胡来哈……”
  可她又哪里想到,她今天竟叫徐念和周晨骁夫妇坑得妇唱夫随。
  “老周没任由她胡来?我哪句话向你传达这个错误信息了吗?”
  卓熠也不急,直到她哼哼唧唧地把想说的话说完才似笑非笑地开口。
  “徐念要来照片又不是冒充她自己的老公,看自家老婆玩得这么开心,老周难道还能败她的兴致不成?”
  “老周把照片给她了?”邵棠急了,心慌意乱之下连适才卓熠说过徐念的计划未能成行都忘了。
  哪怕只是拿来当挡箭牌,她也觉得这件事一旦发生是对卓熠的不尊重。
  他这个亲老公只是不方便被外人知晓身份,又不是当真不存在见不得人,她这边未经他允许找别人客串算怎么回事。
  如是想着,她真的自责起来,也没什么心情和他讨饶撒娇了。
  “阿熠……”邵棠移回视线,小心翼翼诶抬眸看他。
  “没有。”
  卓熠哪里舍得她这样,叹息一声,语气亦柔和下来,改逗为哄。
  “他就是把吃醋的压力给到了我,照片装模作样地发给徐念之后立刻就给我打电话了,问我现在是有多遭你嫌弃,你想对外证明一下已婚都得借别人的脸和照片。”
  “什么跟什么啊……”邵棠红润饱满的嘴唇都被气扁了。
  她也知道周晨骁是开玩笑,可“嫌弃”一词还是叫她忙不迭地矢口否认。
  “你帅着呢!要不是你太有名,又不方便贸然对外公布婚姻状态,我这边才……”
  说着说着,邵棠思及徐念支支吾吾透露给她的严格隐婚理由,突然觉得有点心酸。
  说白了还不都是她自己作的。
  不然就算卓熠确实遭了一些小人的嫉恨,也不会整整六年都把婚姻情况瞒得密不透风。
  她可以肯定,如果她现在说要公开,他百分之百会顺她的意,不动声色地处理好一切然后风风光光地给她卓太太的名分。
  但她不想这么做。
  因为过往的六年都是他在迁就她。
  这一次,她希望能在彻底解开他的心结,二人也恩爱如初之后,由他来向她提。
  以什么样的方式公开随他,办不办婚礼也随他。
  她只要两情相悦,要他心安理得,否极泰来。
  ……
  逗归逗闹归闹,因她盼望期许,周六的双重约会还是如期进行。
  上午八点五十五分,卓熠载上邵棠,比约定时间提早五分钟将车开到了周晨骁和徐念家楼下。
  不多时,便等到了蹦蹦跳跳的徐念和她身后不住说着让她留神脚下慢点跑的周晨骁。
  “穿那么厚底的鞋子就稳稳当当地走路,万一崴脚了怎么办。”
  周晨骁像哄孩子似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邵棠根本不敢相信他这张脸上会露出如此无奈又宠溺的表情。
  “明明是出来逛街,鞋子还穿得跟高跷一样,也不嫌累……”
  “谁让你和卓熠哥都那么高,邵棠姐也有一六八呢,我可不想好好的双重约会变成你们仨聚众带孩子。”
  徐念振振有词,边说边拉开了后座的车门,探头进来,对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邵棠灿烂一笑。
  “再说咱们今天是逛街又不是拉练,凭我这个第一次见你面就给你表演跑半马的体力,我如果不先给自己上点难度,能不能把卓熠哥干废了不好说,邵棠姐今天肯定只能被我背回家了。”
  于是借着这个话头,上车后的徐念给邵棠讲起了她和周晨骁的恋爱经过。
  说起来卓熠还是二人的媒人。
  他那会儿尚且没彻底和夏初的圈子画清界限。
  所以当徐念的父兄怕可可爱爱的她第一次离家上大学受欺负,打算找个私教教她打架时,徐念那同样混夏初圈子的二哥徐朗就想到了有过特战队履历的卓熠。
  “阿熠之前是特种兵啊,他们部队里教的可都是实战杀招。”
  邵棠之前真没想到他们二人的缘分打从这来,听得眉梢眼角齐齐抽动了一下。
  “你爸爸哥哥是不是没想到这点,你把这些学到手安全归安全,但哪下一冲动真和同学动起手来,也很容易把人打坏?”
  “他们想到了啊!”
  话赶话说到这里,徐念随口回答:“不过他们一致认为既然都把我惹到了动手的程度,那一定是那个人不对,活该被打,我大可以往残了打,家里又不是没钱赔……”
  “念念(徐念)。”
  徐念到底是年纪小,觉着车上没有外人就口无遮拦。
  直到卓熠和周晨骁同时叫停了她,她才悻悻地回味过来,想必自己这番话传达出的三观对于长在军区大院的邵棠来说歪得可以。
  “邵棠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我爸和我哥身处那个阶层,周围环境耳濡目染,大家都或多或少有些类似的优越感……但我不这么觉得,不是遇到我家周晨骁之后被他改变,我之前也不……”
  徐念软软小小的一只,平时就像只小兔子一样,这会儿几乎耳朵都耷拉下来,生怕本就在挡桃花一事做法欠妥的自己会因此直接被邵棠划入黑名单。
  正当她不知所措时,竟是坐在副驾驶的邵棠开了口。
  “念念是好孩子,我知道的。”
  不是敷衍的语气,邵棠稍稍松了松安全带,回过头柔柔地对她笑。
  “不用这么紧张,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大是大非面前我是眼里不太揉沙子,但世事并不是非黑即白的道理我懂,不会因为你父兄有这样的想法就全盘否定你的家人,更不会因为你父兄如何如何去连坐你。”
  “啊,好……”见邵棠真的没有对她生出成见,徐念松了口气之余也心口一暖。
  同时还和程蓦一样,多了几分了然和感慨,越发理解了卓熠对她的执念和坚守。
  即便余生再无重续前缘的可能,即便枯等的日子苦不堪言。
  可曾在他心口驻足的人太美太好,他如何舍得再让别人染指这片净土?
  唉……就是不知道这么温暖美好的邵棠姐,为什么会偏偏认准卓熠哥当年犯下的错罪无可恕。
  徐念想到这里又觉得想不通了,毕竟一个人再怎么失忆也不太可能影响到性情秉性。
  视线在前排的邵棠和卓熠身上摇摆了一会儿,她隐隐又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她怀疑卓熠所谓的一辈子无法得到邵棠原谅可能另有隐情,二人之间保不齐存在什么误会。
  抵达合生汇商圈后,四人先去了一家广式早茶店吃早点。
  几乎是别桌两倍的茶点下肚后,肚子只能算是稍微有了些底的徐念又带着邵棠三人去了小吃排挡区域。
  经由一番扫荡,直到周晨骁和卓熠手里全都提满吃食,她认为足够她午饭前打牙祭才停。
  然后便左手捧起串串香签筒,右手亲昵地挽过邵棠的胳膊,带着他们登上直梯,往顶层的网红电玩厅进发。
  “我做过攻略了,别看这家电玩厅才开不久,但热度窜得特别快,而且各大点评网站都没什么刷好评的痕迹,看起来全是网友们的真实反馈,去过都说好。”
  徐念之所以把碰面时间订得这么早就是为了这个。
  她计算好了,九点从她家出发,吃完早点将近十点,再买些零食,刚好赶得上电玩厅十点半的开始营业时间。
  不然等到十一点左右人多起来,再想玩有趣的机子就得逐一排队了。
  “据说这家电玩厅的特色是好多机子和游戏都全国乃至全世界独此一份,也不知道店主是怎么办到的,哪怕街霸超级玛丽之类的古早游戏,这里的关卡设置也特别别出心裁。”
  “噱头吧。”卓熠也是服了徐念的小孩子心性。
  邵棠就算了。
  居然还跟抢头香似的,大清早把他和周晨骁两个往三十岁上数的大男人带来这种十几岁孩子才会热衷的地方堵门,当真去信店家夸大宣传的邪。
  “最近几年各家电玩厅都在打情怀牌和怀旧牌,再不更新下玩法,顾客们都审美疲劳了。”
  卓熠平时形形色色尽调做多了,商场上的各种规律摸得门儿清。
  如今这么说也无意贬低谁抬高谁,无非是想提醒下徐念最好别抱太大希望,省得待会儿真玩上了,再由于和别家大同小异失望。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身后竟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上から目線の発言ですね(真是居高临下的发言)。”
  轻笑过后,那人脱口说出的是一句腔调慵懒的日语。
  卓熠几人闻声回过头去,但见一个极其漂亮干净的少年映入眼帘。
  鼻梁秀挺,星目薄唇,他微微绽露出笑容,便如同一笔亮色跃于素雅的浮世绘画卷中,八月夏日祭的烟火般璀璨炫目,北海道盛放的樱花般纯粹华美。
  说也奇怪,他明明给人十分人畜无害的观感,如今独自一人面对卓熠和周晨骁两个军人出身的俊美男人,却匪夷所思地做到了气场上完全不输。
  双方对峙少顷,少年将几人略带困惑的神色看在眼里,仿佛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刚那句话用的是母语,话音一顿,以手抵唇清了清嗓子,换成汉语重新说。
  “小学姐,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面,我们真是蛮有缘的呢,你说是不是?”
  第二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