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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氏握住云初的手:“只有你是真心实意为孩子们打算,娉姐儿有你这样的母亲,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夫人,辛苦你了。”谢景玉定定的看着云初,“你虽是女子,但丝毫不输男子。”
  她每一步都算计的那样准,若她是男子,入朝为官,有这样的运算筹谋,怕是很快就能做到百官之首。
  云初笑了笑。
  她所有的筹谋,是建立在重活一世的基础上,因为经历过上辈子,她知道德妃是什么样的人,知道安靖王是什么性子,知道争夺皇位有多么凶险,知道事情会往哪个方向发展……所以,她能不费力的就计划出许多事。
  谢娉跪在地上,喜极而泣。
  曾只求一个庶妃之位,最后却成了正统王妃,这样的喜悦,无以言表。
  她扶着丫环的手起身,虚弱的走到云初面前,徐徐下拜:“母亲,是娉儿做错了事,给谢家蒙羞,母亲罚跪祠堂,可娉儿却在心里生出怨怼。现在才知道,是母亲费心费力为娉儿筹谋铺路,娉儿感激不尽,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娉儿都会孝敬母亲,绝不会让母亲后悔为娉儿打算。”
  云初扯了扯唇角。
  上辈子,在谢娉意欲算计安靖王之时,她提前阻止了,导致谢娉恨了她许久。
  曾经付出的真心,被谢娉踩在脚底。
  而今虚情假意为谢娉筹谋,却被谢娉拿真心对待。
  她只觉得讽刺。
  她伸手将谢娉扶起来:“德妃和安靖王心中必定不甘心,你要记住,谨言慎行,不能让人捉住错处,否则,你这王妃的位置也坐不稳,明白了吗?”
  谢娉点头:“是,母亲。”
  站在边上的贺氏心中有些难过。
  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她最为了解,从前娉姐儿喊夫人母亲,是形势所迫,而现在这声母亲,是出于真心。
  因为夫人为娉姐儿谋划,娉姐儿是真的认了夫人为母。
  夫人在娉姐儿心里的位置,定然超过了她这个亲生母亲……
  她压下了情绪,开口道:“大小姐要嫁到安靖王府做王妃,这嫁妆怕是有点难办了……”
  谢老太太立即反应过来,是啊,身为王妃的女子怎能没有嫁妆,十里红妆不敢说,那至少也得有一百二十四抬……
  整个谢家哪里拿得出这么多嫁妆。
  只能靠孙媳妇。
  孙媳妇是娉姐儿的母亲,为娉姐儿筹备嫁妆理所应当。
  她正要开口。
  云初就道:“谢府五品之家,拿不出王妃该有的嫁妆合乎常理,我们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娉姐儿,母亲只告诉你一句话,人不是靠家族和银子立足,而是靠自己的聪明和才智,你要想在安靖王府站稳脚跟,在做任何事的时候,多动一动脑子。”
  谢娉将这句话牢牢记在心里:“娉儿谨记母亲教诲。”
  “至于嫁妆的事……”云初不急不缓,看向谢景玉,“虽然不需要打肿脸充胖子,但该有的也得有,夫君,这件事就得你想法子了。”
  谢景玉的唇张了张,他很想说,嫁妆之事应该由当家主母操持。
  可是一想到,娉姐儿之所以能成为安靖王妃,全因云初筹谋,总不能里里外外所有事,都交给云初。
  他只得应了下来:“夫人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了。”
  云初低头喝茶,遮住眼中的讥讽。
  谢景玉是个喜欢经营官场的人,时不时给上峰送点礼物,同时,他也会收下面六七品小官送来的礼。
  今天之后,底下的人都会知道谢家攀上了安靖王府,怕是会一个接一个来送礼。
  偶尔收一收不算什么,但谢景玉现在缺钱,肯定是来者不拒。
  收多了,迟早会出事。
  隔天,林氏前来谢府恭贺。
  原来总觉得在云家人面前矮一头的谢老太太,这会终于扬眉吐气了,连说话都有了许多底气。
  “云夫人以后若去参加什么宴会,可以带上我们娉姐儿一道。”老太太笑着说道,“娉姐儿以后成了安靖王妃,少不得要结识那些勋贵夫人,提前认识也能少许多麻烦。”
  林氏随意敷衍道:“那是自然。”
  和老太太说完话之后,云初带着林氏到了自己的笙居。
  “娉姐儿才多大,怎么这么早就把婚事定了。”林氏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德妃最是疼宠安靖王,怎么会突然让五品官员的千金做王妃,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云初知道,是个人都会质疑这件事。
  她用平静的语气将庆安寺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她、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林氏目瞪口呆,“虽然婚事是定了,但德妃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娉姐儿日后有苦头吃了。”
  本来她还准备了一个铺子给娉姐儿添妆,现在看来,完全没这个必要。
  这么有算计的外孙女,完全不顾家族名声,他们云家真有些不敢认,总觉得带出去都丢人……
  “好了,不说这些了。”林氏摇头,“司神医要出宫去外头采药,皇后娘娘便让司神医顺道为你诊脉,走吧,娘同你一道去。”
  第85章 能怀上孩子
  司神医的名头云初早就听说过。
  三十多岁的时候就出名了,在宫中当过几年御医,但向往闲云野鹤的生活,四十岁便请辞云游去了。
  大约每三五年才回京一次,为皇室的人请脉,当然也会趁这个机会赚些外快,在京城大约停留半个多月的样子。
  云初随着林氏进了司神医暂时坐诊的药堂。
  神医的名讳大家都知道,但并没几个人知道司神医在此坐诊,走进去,里头很是清净。
  “这位就是谢夫人吧。”司神医摸了一把胡子,看着云初道,“观谢夫人面相,不像是没有生育之人,待得老夫把一下脉再说。”
  说完,示意云初坐下,将手腕露出来。
  云初福了福身道:“劳烦司神医走这一趟,不过不是给我诊脉,而是另一个人。”
  她这话一出,林氏面色猛地一变:“初儿,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你知不知道司神医有多忙,你知不知道请神医诊脉有多难……”
  “母亲,别动怒。”云初低声道,“我从未想过再生孩子,何必劳动神医做没有意义的事?”
  她给了听霜一个眼神,听霜转身出去,领着一个人走进来。
  林氏看去,是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头上戴着黑色帏帽,连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来。
  那人进来后有些局促,直到云初开口:“吴少爷,你过来,取下帽子,让司神医为你看一看。”
  吴少爷走上前,伸出手来,林氏看到那只手,吓得连忙后退,那是怎样一只手,黑色的皮肤,血管爆出来,长满了圆溜溜的肉球,最大的肉球有婴孩拳头那么大,破了皮,还在流脓水……
  当帏帽取下来之后,林氏吓得都快晕了,看都不敢看一眼。
  “这……”司神医目光紧拧,伸出食指搭在吴少爷的脉搏上,“你、你是吴家人!”
  吴少爷眼中透出不可置信:“神医知道吴家?”
  司神医点头:“四十多年前,吴家人求到我师父头上,请我师父诊治吴家独有的家族病,可惜那时候我师父能力有限,只开了几副控制病情的药方,便离开了吴家。但这些年来,我师父从未停止过研究这种病,还将他老人家的研究成果尽数教给了我,我在师父的成果上精进了治疗方式……但二十多年前,我找去吴家的时候,却得到一个不幸的消息,说吴家人全都死了。”
  吴少爷的眼泪夺眶而出:“整个吴家,只有我苟延残喘到了今日……”
  人不人,鬼不鬼,活了二十多年。
  若不是母亲执意让他活着,他应该早就寻了短见。
  “你们吴家的病,我已经找到了突破口,不过我以为吴家的人都死绝了,治病的卷宗被我放在青州老宅。”司神医开口,“待我为皇后娘娘治病结束后,你随我一道去青州。”
  吴少爷死寂一样的眼中浮现出希望:“多谢神医!”
  他直接跪在地上磕头。
  司神医将他扶起来:“这病不好治,去青州后至少五年十年留在那里治病,你有什么要办的事,这段时间尽快了结后,就随我走吧。”
  吴少爷忙点头退下。
  云初从听霜手中拿过匣子,递给司神医:“这是为吴少爷看病的诊金。”
  诊脉费是五千两银子,她另外拿了一万两的治疗费用,既然得了吴家祖上的温泉,那她有责任为吴少爷负责到底。
  谁料,司神医摆手:“四十多年前,我师父就收了吴家的诊金,不会再收第二次,再一个,我也有私心,若我治好了吴少爷,百年之后在地下遇见了我师父,我也能在他老人家面前抬起头做人了。”
  司神医坚持不收,云初也没有任何办法。
  好在吴少爷的病能治,这就已经比什么都好了。
  吴少爷的事解决之后,云初就提出告辞。
  司神医开口:“老夫是奉皇后娘娘之名为谢夫人诊脉,谢夫人这是想让老夫违抗皇后懿旨吗?”
  林氏按住云初的肩膀,强迫她坐下,然后卷起她的袖子,让神医诊脉。
  司神医的食指搭在云初脉搏上,开口道:“有些宫寒之症,但不严重,虽气血淤塞,但经过调理后怀上孩子应该不难……谢夫人与谢大人是不是最近一年都未曾同房?”
  云初面色一僵。
  神医连这都能看出来吗?
  司神医收回手,拿起毛笔唰唰开始写方子:“照着我这个方子去抓药,坚持调理三个月,能彻底治好宫寒之症,届时增加同房次数,就能怀上孩子了。”
  林氏拿起方子,如获至宝一样收进袖子里,再从袖子里拿出一大叠银票递过去。
  这次司神医没有拒绝,接过银票随手塞进了药箱子里。
  走出药堂,林氏叹气道:“当初不知道看了多少大夫,都说你的不孕之症治不好,这辈子都怀不上……事实上,根本就不是你的问题,是那些个庸医自己没本事,这不,神医一出手,就知道为什么被称为神医了,以后,你就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云初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母女二人先后上了马车,上去之后,林氏这才道:“景玉一年都没去你房里了吗?”
  这个问题,云初根本就不想回答,她顾左右而言他:“苒姐儿的嫁妆可备齐了?”
  “初儿!”林氏抬高了声音,“你告诉我,神医说的是不是真的?”
  “娘,你要知道这些干什么呢?”云初捏了捏眉心,“我和夫君琴瑟和鸣,有儿有女,日子很是舒心,娘就不必为我担忧了。”
  林氏呼吸一窒。
  越是说日子舒心,这日子就越不可能舒心。
  她都不敢想,为何初儿会不愿意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