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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娉斗志昂扬。
  世安世惟连着受罚,只有她得到了母亲的赞扬,她一定能办好母亲吩咐的事。
  她抱着一大堆账本回到自己院子继续研究去了。
  云初扯唇,继续低头看账本。
  她看的不是谢家的账,而是她自己的铺子庄子的账目。
  谢家的事做做样子就行了,最要紧的是得好好规划自己手上的营生……
  一直忙到天色彻底黑透了,听霜轻声提醒她该用晚餐了。
  饭菜刚摆上桌,听雪从外头进来道:“夫人,陈伯刚刚回府,说平西王府的小世子不愿意要那只蟋蟀……”
  第10章 如果那一晚
  云初喝了口茶。
  听雪仔细道:“陈伯去平西王府去了两趟,第一趟去是小世子亲自接见,说蟋蟀太小了,于是陈伯赶紧去买了一只更大更强壮的蟋蟀送去,谁料,小世子出都不出来,直接命人将陈伯给赶走了,还说如果送不来满意的蟋蟀,这件事没完……”
  听风皱眉:“平西王府的小世子怎生这般难缠?”
  “休得胡言。”听霜提醒她,“这些话在夫人面前说说也就罢了,万万不可在外头给夫人招祸。”
  云初略吃了些饭菜,这才放下筷子道:“小世子见过无数好东西,自是瞧不上市面上普通的蟋蟀,听雪,你去让陈伯带几个人去城外的山林麻地里去寻蟋蟀,找些不同寻常的蟋蟀应该才能入小世子的眼。”
  听雪正要领命。
  花厅的帘子突然被挑起。
  一个身长如玉的男人走了进来。
  正是谢景玉。
  他在餐桌边上坐下:“再上一副碗筷。”
  听风大喜。
  大人已经很久很久没来夫人这里用餐了。
  夫妻二人坐在一起吃个饭,培养一下感情,说不定晚上就留在玉笙居了。
  她连忙拿了一副碗筷恭敬的放在谢景玉面前。
  云初本来还想再吃些饭菜,但一看到谢景玉,便再没有任何胃口。
  她声音清淡:“夫君怎么来了?”
  “平西王忙于公务,且尚未娶王妃,小世子无人管教,性子难免飞扬跋扈一些。”谢景玉慢条斯理开口,“你让陈伯一个下人前去,小世子会认为怠慢了他,自然为难陈伯,夫人若是信得过我,正好明日休沐,不如让我替你走这一趟。”
  云初的唇瓣浮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冷笑。
  谢景玉这人就是这般,明明是为了自己结交平西王,这话说出来,像是豁出去帮她一样。
  只不过,一只蟋蟀真能攀上平西王府吗?
  她敛下嘲讽,开口道:“多谢夫君为我解围。”
  谢景玉看着她道:“你我是夫妻,一家人不需要说谢字。”
  他忽然感觉这个妻子白皙的面孔上多了几分不属于谢夫人的风华。
  初次在将军府见她,她就是这般模样,好像吸走了所有的光,整个人有着不可思议的美。
  他喉头滚动,不受控制的握住了云初的手。
  这一瞬间,像是有一条毒蛇从掌心爬了上来,云初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本能的就要将手抽出来。
  谢景玉却先一步放开了她。
  他目光晦涩。
  他也曾想过和她夫妻恩爱,子孙满堂,白头偕老。
  可谁能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
  如果那一晚……
  谢景玉站起身:“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回去了。”
  他步履匆匆出去。
  走到玉笙居门口,他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听霜打了一盆水放在桌子上,云初在拼命的洗手。
  他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都没有嫌弃她失身,她怎么敢……
  他抬起头,看到玉笙居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笙居。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间升腾……
  “大人。”
  夜色中突然出现贺氏的身影。
  看到他从玉笙居出来,贺氏有些不是滋味的道:“大人一回府就来夫人这里了吗?”
  谢景玉负手往前行:“我来我夫人这里有何不妥?”
  “大人知不知道夫人今日做了什么?”贺氏咬了咬下唇,道,“夫人动用家法,将惟哥儿给打晕了,屁股皮开肉绽,流了好多血,大夫说十天半月都难好起来……夫人不是哥儿的亲生母亲,所以打起来丝毫不心疼,可我心疼啊,大人,您能不能管一管夫人,让她别……”
  “她是孩子的嫡母,管教他们天经地义!”谢景玉利眸扫来,“安哥儿能不能找个好老师,惟哥儿能不能成才,娉姐儿能不能嫁入高门,这都取决于她,你这个生身母亲能给他们带来什么?”
  贺氏低下头,整张脸上溢满了苦笑。
  她转过身,去了谢世惟的院子。
  还没走进去,就听到里头哎哟哎哟的惨叫声。
  “你们都下去吧。”
  她将所有下人支走,关上门,一个箭步冲到床前:“惟哥儿,疼不疼?”
  “娘,娘亲,我都疼死了!”谢世惟扑进贺氏怀中,“为什么要让那个女人当我的母亲,我讨厌她,我最讨厌她了……”
  贺氏一把捂住他的嘴:“惟哥儿,她是你的嫡母,你必须尊重她,这话不许再乱说了!”
  不管她有多不喜欢云初,都必须承认,认云初为母是对孩子们最有利的一个选择。
  谢世惟咬了一下贺氏的手,恨恨道:“连一只蟋蟀都舍不得给我,她根本就没拿我当儿子,我凭什么要尊重她,我讨厌死她了……”
  话音还未落,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
  贺氏张嘴就准备喝骂下人没规矩。
  一转身,却看到是听霜和听雪一左一右走进来,门推开,然后是云初迈步而入。
  她吓得整张脸煞白,站都没站稳,摔着跪在了地上。
  “夫、夫人!”
  她低头行礼,在心里祈祷,希望夫人没有听见惟哥儿喊她的那声娘亲。
  “贺妈妈怎么给我行如此大礼,你是夫君的人,你的大礼我可担不起。”云初略过她,看向趴在床上的人,“惟哥儿方才说最讨厌我是么?”
  谢世惟抿紧了唇不吭声。
  说是这么说,但其实,他也没那么讨厌母亲。
  四岁之前,他是和娘亲生活在城外的庄子里,很是清苦。
  四岁后,他回到谢家跟着父亲母亲生活,不管衣食住行哪一方面,都比从前好了太多太多。
  他知道不能得罪母亲,可挨了这么多板子,他真的很委屈……
  “看来惟哥儿还是没有长记性。”云初淡漠摇摇头,“本来是打算免了你剩余的十板子,既然你还是如此不懂规矩,那就等伤好之后,再继续执行家法。”
  谢世惟的眼珠子瞪圆了。
  他还以为母亲过来是为了哄他,没想到,竟然这么狠心还要打他板子。
  他不敢再说没规矩的话,翻身下床,一把拽住了云初的袖子:“母亲,我真的知道错了,我长记性了,真的记住了这次的教训,求求母亲免去剩下的板子吧,求求母亲了!”
  贺氏的唇张了张,硬是将求情的话咽了回去。
  云初弯腰,将谢世惟扶着趴在床上,声音温柔道:“那是市面上最贵的一只蟋蟀,要价五百两银子,相对而言,二十大板实在是不算什么。”
  谢世惟崩溃大叫道:“五百两银子我赔给母亲还不行吗,若是五百两不够,那就一千两!”
  第11章 得到了什么
  云初笑了笑。
  她环顾整间屋子,除了四面墙属于谢家,其它哪一样不是她置办的。
  这些东西,哪怕是拿去喂狗,都比给这群白眼狼要强。
  她开口道:“既然惟哥儿都这么说了,我这个当母亲的若是还要打你板子,那就真的太狠心了,不过,你拿得出一千两银子吗?”
  谢世惟顿时语塞。
  他每个月有几两银子的月例钱,老太太会给他些银子,祖母也会给,加起来二三十两银子,都被他拿出去乱花了,手上一文钱都拿不出来。
  云初抬了抬手:“拿不出来,那就勉强凑一凑吧。”
  听霜和听雪走上前,开始搬东西。
  外头几个小厮婆子走进来,帮忙一起搬。
  原本精致的卧室,一下子空空如也。
  谢世惟忍着疼,克制问道:“母亲这是要干什么?”
  “其一,这些东西勉强值点银子,就当是你赔偿蟋蟀了。”云初徐徐道,“其二,书上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惟哥儿刚进谢府时,乖巧懂事听话,如今越来越没有规矩,想来是我养孩子太精细宠着了,从今日起,你吃穿用度皆减半,什么时候长进了,那便什么时候改回去。”
  谢世惟嚎啕大哭:“母亲,不要,我知道错了!”
  云初转过身,带着人离开了。
  “母亲,不要走,我真的会改,一定会改,求求母亲不要这么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