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江颂安这次出去四五天呢,时间也不短,又是出远门,元瑶给他准备了好些用得上的东西。
下午和晚上全家都在家温馨度过,次日一大早,江颂安又要出发了。
昨日他也根本就没歇着,修整家里又下地劳作,元瑶的担忧在他即将出门时达到了顶峰,大包小包的行李确认了一遍又一遍。
“这个是防蚊虫的,这个是一些常备的药,还有这个你带在路上花,以备不时之需。”
江颂安低头一看,一个钱袋,整银铜板瑶瑶全部给他备好,出一趟门这里面至少五六两,江颂安笑:“我身上有,你拿着用。”
元瑶瞪他:“穷家富路,家里用不上,而且咱家现在也不缺你这点儿,拿着吧。”
这倒是实话,江颂安将钱袋塞到怀里,视线看了眼院门口。
都知道他今日要离家办事,孩子们站成一排目送,江颂安挥了挥手:“都进去吧!我准备走了!”
可是没一个动的。
江颂安无奈,只好将元瑶拉到一边,元瑶见他这么神秘兮兮的还以为他有什么大事,谁承想江颂安只是深深地看着她,最后捏了捏她的脸:“在家乖乖等我。”
元瑶脸一热,余光也看了眼院门口的身影,难得没有啐他,而是也轻轻握了握江颂安的手:“嗯,我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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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颂安一走,元瑶今日也要急着摆摊,回去匆匆吃了两口早饭就出发了。
今日除了三十坛酸菜和泡菜以外,最重要的东西是——卤味系列正式亮相!
因为铺垫的够久,一经上市就引发了不小的轰动。
荤的里面自然是有肘子、猪脚、鸡爪、鸭掌和牛肉这五种,其中除了猪肉另外几种量都不多,因为原材料少,郭家的牛肉今日才送来,鸡鸭都是元瑶在左邻右舍收的,能有多少,不过第一日,差不多也够数。
素的有鸡蛋、豆干、莲藕、豆皮几样,在元瑶和元霜的吆喝下,众人还知道过几日就有酱牛肉、鸭舌鸭掌、卤味花生和土豆等等,菜色更加丰富,今日若想要也可以预定。
卤肉元瑶是送不起了,但是买肉的多少她都送了一点儿素菜当搭头,原则还是让你占小便宜,但自己也绝不会吃亏。
元家小摊最近在神木镇的名声早就打了出去,一经上市没两个时辰,又全部售罄。
崔氏来时,只剩下一些零碎了。
崔氏捶胸顿足:“你说说你,我就在那边看了个热闹,你咋就不给我留点!小瞧你姐了不是!”
元瑶笑着给她称重找钱:“是我的不是,我下场集给你专门留一个大肘子!”
崔氏这才笑道:“好嘛,你啊如今生意是真好,我都害怕你哪一天不卖了,我不知道去哪买嘞。”
这话倒还真是实话……元瑶琢磨着夏天之前怎么也搬离神木镇了,不过这话也给她提了个醒儿,县城的市场是市场,神木镇的市场也是呀。
元瑶晃了晃神,那边看热闹的人都朝过涌,她便问了一句:“你刚说瞧啥热闹?”
“嗐……”
崔氏言语也有些惋惜:“就那个曾家的女子嘛,刚满十五,她继母就要把她嫁给林木村的一个老头子当填房,哎,真是可惜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那老头子都快四十五了还花花肠子折腾呢,老不死丢脸的东西!然后那曾雯雯肯定不愿意,在闹寻死呢,大家都去跟着劝。”
元瑶十分唏嘘。
她内心有些痛楚,的确,这年头穷苦家的女子命不由己,及笄之后被张罗着嫁人的比比皆是,可要是亲爹亲娘还在,那费心费力指个好点儿人家也还罢了,但遇到了这样的,那真是苦命。
曾雯雯还算勇敢的,敢说不,还有多少人也就因此认了命,根本就数不过来的。
元瑶曾几何时不也是面对这样的绝境呢,回头看来也不知是她胆子大,还是运气好了。
“那现下如何了?”
崔氏:“大概劝住了,说是被曾老汉锁在家里,后面怎么样不知道呢,可怜见的……”
元瑶不说话了。
“那我走了,改明儿再来!”
崔氏留了钱之后就转身要走,元瑶笑着点头。
收摊回家的路上,元霜也看了好几眼自己的阿姐,她明年也十五了,渐渐也懂了许多事情。
元霜抿唇:“阿姐,现在家里很多事你都交给我吧,我也不小了,您别把我当成小琪小荔了。”
元瑶看了眼她,笑了:“阿姐现在很多事都在指望阿霜呢,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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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瑶回了家,准备午饭,接下来几日还是按部就班准备下次赶集和周嫂子要的货,没过一会儿,柳娘照常登门。
“前两日我去县城,怪麻烦你的,快进来,中午咱们吃软饼。”
柳娘提了一筐东西,笑道:“有什么麻烦的,在你家做饭还给我省事了,给,这个是我路上摘的紫云英,我看你家好像用这个喂鸡便顺手摘了。”
元瑶笑道:“是,你有心了。”
“小荔!”
她一嗓子,元荔就跑过来了,兴致勃勃地捡了那些紫云英,柳娘这阵子在元瑶这学到了不少,这摊饼之类的,也能帮上些忙了。
两人在厨房一面做饭一面说笑,元瑶看了看时辰,咦了一声:“奇了怪了,今日孩子们下学怎么这么晚?平时早就回来了呀。”
柳娘也跟着附和:“是啊,是不是在路上玩耽误了?”
宗哥儿也去学堂了,就前两日的事,周先生本来已经不收人了,不过看在宗哥儿颇有天赋的份上还是点了头,这才去两天,正好中午跟着元琪和江年一起回来吃饭。
今日的确晚了些时辰。
两人正奇怪时,大门忽然被猛地推开,元琪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大姐!小宗哥和小年哥在村道上被欺负了!他们要打起来了!”
“啥?!”
元瑶和柳娘异口同声,纷纷大了脑袋。
“怎么回事!被谁欺负了?”
柳娘立刻朝门口走去,元瑶也顾不上做饭了紧跟其后,由元琪带路,全家都赶了过去。
此刻田埂上正在对峙,江年和宗哥儿面前站着一个比他们高半个头的男娃,凶神恶煞地,正指着宗哥儿骂:“对,我就骂你呢,装什么清高,不就是难民嘛,骂你一句狗崽子咋了!你还想打架不成!”
宗哥儿气得浑身发抖,浑身上下簌簌冒着寒气,江年则沉着脸挡在那男娃面前,一字一句:“我再说一遍,道、歉!”
男娃冷笑:“我不道歉你能咋,就凭你也想和我打,你哥又不在,你少找事!”
说完,那男娃就将江年推了一把,挥起拳头朝宗哥儿打去,江年便是在此刻狠狠推了对方一把,两人瞬间扭打在了一起。
“住手!”
“快住手!”
元瑶和柳娘赶来的时候恰好就看见了这一幕,两人赶忙喊住手,但是江年这会儿已经上头,双眼赤红,那个高个子男娃元瑶认得,正在镇子口有名长舌妇朱金花的儿子,小名叫矛头,矛头比江年高,利用身高优势压制着江年,但江年有江颂安的狠劲儿,一拳头下去,矛头的嘴角都见了红,元瑶吓坏了,周围看热闹的孩子们也吓傻了,一个个都愣着不敢动。
元荔胆子大,速度还比元瑶快,冲上去就踢了矛头一脚:“让你打我哥!”
江年看见元荔收起了拳头,元瑶赶紧把两个孩子都搂在了怀里,柳娘也第一时间上抱住了宗哥儿。
与此同时,朱金花也问询赶了过来。
刚到,便开始大呼小叫了起来:“哎呀娘啊,谁把我儿子打成这样的?!矛头啊,矛头你没事吧!”
“娘……”
矛头见他娘来了,立马开始卖惨:“他们打的!”说着就恶狠狠地指向了江年和宗哥儿,朱金花一看脸色就拉了下来。
“你们打我家矛头的?!你们为啥打他!”
江年还没说话,宗哥儿此时终于站了出来:“是我打的!他先骂我的!”
“你个兔崽子!他骂你啥了你动手这么狠!你倒是屁事没有,我儿子都被你打流血了!”
朱金花破口大骂,柳娘脸色一白,道:“这位嫂子,我儿子绝不会无缘无故和人起矛盾,这其中应该有什么误会。”
“误会你娘!”
朱金花也是有名的骂街妇,根本不会讲道理,此时是连柳娘也遭了骂,一时间令柳娘愣住了。
元瑶站起身,将孩子们挡在身后:“都是孩子之间的口角,我家江年也被打了,我也没说什么,嫂子你没必要这么咄咄逼人吧?”
朱金花看了眼元瑶,显然,比起柳娘这个无依无靠的外来户,元瑶让她忌惮三分,但是矛头低声在她娘耳边说了几句什么,朱金花瞬间就毛了。
“你家江年先动手的?!口角?这是口角嘛,明明是你们殴打在先!今天这事没完!你们要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决不罢休!”
朱金花指着元瑶气势汹汹,江年一看又火了,冲到元瑶面前:“你少对我嫂嫂指手画脚的!对!我打你儿子咋了,你儿子骂人在先挥拳在先,你还有理?”
矛头:“我挥拳但是我没打!”
“你明明就是想打小宗!”
“就算我想打又咋!他就是狗崽子!没爹的狗崽子!他娘也是狐狸精!全镇的男人看见他娘都走不动道!你们都不是好东西!!!”
矛头说完,周围全都安静了一瞬,因为这场小风波,田埂周围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听了这话也都齐刷刷的倒吸一口冷气。
这混小子,还真和他娘一个德性。
柳娘脸色已经全白,宗哥儿嘶吼着要继续上去打人,被柳娘紧紧拉住,元瑶脸色也完全沉了下来:“你听见了吧,这么难听的话是你儿子说的,谁听了不动气?小宗招你惹你了,你要这么骂他?”
朱金花听见那话虽然也有点吃惊,但还是梗着脖子不认错,孩子们像是看仇人一样看着对方,矛头这会儿哭天抢地说这里疼那里疼,元荔气了个够呛:“你少在这里哭了!这么高个个子装什么可怜!没用的东西,打不过也不嫌丢人!我哥胳膊也被你也掐乌青了!你是个女的吧,学你娘撒泼掐人!”
朱金花和矛头都睁大了眼,矛头显然被说的挂不住脸,朱金花则大声道:“都听听!这元家的女娃可真是厉害啊!难怪你们两关系好哦!都是靠一张脸把男人迷得个七荤八素的角色!你要是没江颂安,你日子能过得这么好?见了鬼了!”
元瑶这会儿已经不气了,她算是听出来了,冷笑:“我说,你是眼红吧,你儿子这些话怕不是你在家里说道了千百遍的学了去?说吧,你眼红啥,我摆摊赚钱?还是柳娘盖房?还是说你家那空的宅基地没人租心里恨不过?还有…… 你之前做的腐乳也卖不过我?”
朱金花脸色一变,古怪地看着元瑶:“我听不懂你在说啥。”
“先前最早在镇子西边卖腐乳的不是你吗?我摆了三四天的摊你就学去了,只是你没想到我把方子给了豆婶,你气不过吧,所以在背后说三道四?”
朱金花眯起了眼,没想到元瑶眼睛这么毒辣,之前偷学卖腐乳的是她,但她没有亲自出面,这妮子是怎么知道的?
元瑶冷笑:“我话就说到这里,今天的事你让矛头道歉就算了,否则,闹大了我们也不怕,刚才乡亲们都看见了也都听见了,你不会教你儿子我可以教,大不了就闹到官府去。我们家江年也受伤了,我也还没找你计较。”
的确,矛头刚才硬拳头打不过就使阴招,女人家的掐人扯头发都轮番招呼,江年身上的伤不明显,但是一碰,也够呛。
朱金花却是死了性子不服软,拉着矛头就开始撒泼:“没有天理了!没有王法了啊!我儿子被打流血了,你还在这里威胁我!!报官就报官!有没有人来评评理啊……!”
田埂上此时都是看热闹的人,评理?
朱金花平素为人就刻薄刁钻,等着看她笑话还差不多。
根本没有人理。
元瑶最后冷冷地看了一眼她,拉起元荔和江年:“走,我们回。”
江年也愤愤看了眼那撒泼的母子,跟着元瑶回家了。
一行人回家之后关紧了大门,元霜担忧地问:“阿姐,他们真的会去报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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