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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厌感觉不太舒服,换了个侧躺的姿势。
  刚才还在睡觉的012睁着眼睛在看他。
  对上他的视线,于厌突然有点不自在,把摸后脖子的手放下来,挑眉:“看什么呢,赶紧睡觉。”
  012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像会发光的玻璃珠。于厌转个身,把后脑勺对着他,但刺痛的后脖子都感觉得到那种无形但刺人的视线。
  于厌回头,他果然还在看,只好起身坐在病床上。
  他翻了翻那些针剂,给自己扎了一针。又晃着尖锐的注射器对012说:“睡不着的话,给你也扎一针,怕不怕?”
  “你想扎可以给我扎。”012说。
  012常能听到于厌用这种故意吓唬人的语气和他说话,仿佛在他眼里,他是个会害怕针扎,什么都没吃过没玩过的可怜小孩。
  他分明知道,作为实验体的他,进行过无数次残忍血腥的实验。
  “哟,很勇敢啊。我再问一遍,你真的什么都不怕?”于厌问。
  012没说话,但那无动于衷的态度,无声地蔑视一切。
  于厌点点头,打开终端,播放音频。
  “三哥。”
  “哥哥。”
  “啾啾,啾。”
  嫩嫩的啾啾声回荡在隔离室,好像有一堆小鸟在叫。
  听着自己神志不清的求偶叫声,012表面上没有反应,但他的翅膀在颤抖。
  没一会儿,他的翅膀盖住了脑袋。
  小子,刚才还嘴硬,现在没脸见人了吧?
  于厌大发慈悲地关掉了折磨012的音频,又非常欠揍地把啾啾声设置成了终端消息提醒音。
  这下子012真的安静了很久,于厌几次去看,都只能看到他把头埋在翅膀里的样子。
  室内安静下来,于厌也慢慢睡着,只是因为身体里的痛楚,他睡的并不安稳。
  012的翅膀悄无声息挪开,他并没有睡,而是像一只守卫巢穴的雄兽,机警地注意周围的环境,不由自主将大部分心神都放在休憩的伴侣身上。
  这是他随着求偶期苏醒的本能。
  他的本能先大脑一步认定了伴侣。
  又在筑巢期没结束时被迫和伴侣分离,身体的许多行为都变得不受控制。
  为了能看见对方,闹出各种动静。
  就算出现在身边,因为不能将伴侣拢在羽翼下,也依然忍受着折磨而无法安心入睡。
  但012知道,这个人类一定无法理解。
  这是他遇到过唯一一个完全将他当做“人类”对待的人。
  更多时候,012会觉得他将自己当做一个离不开病房的病人,每天按时来找他聊天、治疗。
  比起研究员,这个人类更像是一个医生。
  连他的拒绝交流,在他看来都是某种可以治疗的疾病。
  不像其他人类,将他视作危险又珍贵的样本,可怜又怪异的、活着的死物。
  不论对他抱有怎样的感情,最终目的都是研究他的一切。
  可即便如此,012仍然不觉得这个人类能理解自己。
  人类有时都无法理解自己的同类,更何况他这个异类。
  外面的天慢慢变得明亮。在感觉到病床上男人呼吸变化时,看了他许久的012抬起翅膀遮住自己的脑袋。
  于厌被痛醒了,想要发出口申吟,看到角落的隔离箱,又咬牙忍了回去。
  别误会,不是怕打扰到睡觉的室友,纯粹是因为男人的面子不能丢。
  更何况,他的室友根本就没有睡着。
  于厌记得自己睡前,看到012头顶状态就是醒着,现在还是醒着,而且疲惫的状态一直没消失。
  他难道是一直没睡?
  还有那个警惕的情绪,到底他在警惕什么?
  万籁俱寂的黎明时分,于厌下床,慢慢挪到隔离箱前,叩叩敲两下。
  “别装睡了,我知道你醒着。”
  “……”
  “来聊聊天,你是为什么睡不着?”
  “……”
  “不会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不习惯吧?身上奇怪的地方觉得痛?”
  “……”
  “还是说,因为讨厌人类,无法忍受和一个人类产生关系,所以在懊恼?”于厌故意激他,“唉,后悔啊,早知道昨天就努力控制一下了,是这种心情吧?”
  012的翅膀往下挪,露出一双清醒的眼睛,他语气平静说:“后悔?如果现在,你把我放出来,我会把你带进巢穴再口口一次。”
  这次终于轮到于厌不想说话:“……”
  半晌他举起大拇指:“你小子,很猖狂嘛。”
  不能让这家伙这么嚣张了,于厌找了一会儿,找出来一块遮光布,把012的隔离箱遮了个严严实实。
  “在小黑屋里冷静一下,反省反省自己的不当言论。”
  还有,饲养区那边那个巢穴,必须要赶紧消毒,找人来处理掉。
  什么巢穴,你小子以后都别想建什么巢穴了,树枝全给你剪掉。
  于厌勉强披了件外套,想要把苏河临走前没做完的分析给做了,也给她省点时间,但坐一会儿就觉得头晕目眩,只得躺回床上。
  半昏迷状态中,耳边突然响起啾啾声,他一激灵就醒了,还以为012跑出隔离箱在耳边叫,好半天才想起是自己设置的终端信息提示。
  第23章 于厌23
  消息是研究所发来的,告知他之前提交的关于助理高年泽违规实验造成巨大损失的事,目前反馈是已经找不到高年泽这个人,怀疑他已经利用不法渠道离开了第五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