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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很快,独眼就意识到这不是十三年前被对方险些杀死的情景。
  眼下,他也还没有死。
  因而趁着旁人反应过来,他砰地撞翻了桌子冲出房间。
  独眼一路跌跌撞撞,要将手底下的人叫来,好一拥而上,将晏殷彻底杀死,亦或是将对方钳制住,让他慢慢折磨。
  恐惧助长了他的恨意,而心心念念可以虐杀仇人的想象几乎就在眼前。
  只要他的人捉住了太子……他就可以立马将自己那积攒了十三年的扭曲恨意全部都宣泄在对方身上。
  只要一想到这点,独眼便咧开嘴来想笑。
  哪怕发出声音的动静会惹得脖颈上流淌出更多鲜血,他也全然都不在意。
  可笑容在闯出门后看见自己一个弟兄倒在围栏旁时突然凝固。
  再往前两步,独眼向来重视的心腹、亦或是匪窝里其他寻常的手下……
  所有土匪几乎全都横七竖八躺了一地,身上插着剑,亦或是尸体被生生地砍为两半。
  血还是热的,尸体甚至也都还没有僵硬。
  这只能说明,这场悄无声息的屠杀竟然就在刚刚发生……
  要么是发生时所有人都中了毒,昏倒过去,要么……是发生的太快,他们连惊动他的动静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独眼不可置信的目光从地面上那些尸首一点一点朝前。
  很快,他便看见了门口陌生的人影。
  外面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般,来了无数官兵、亦或是什么可以令他兄弟们全军覆没的人数。
  而是仅有两个青年站在了门口。
  他们一人怀中抱剑,一人没骨似的倚着门框,手持一把漆黑弯镰。
  对方在滴答着血珠的弯镰上弹出清亮的脆音,像是一把上好琴弦拨弄出的幽鸣,堪称悦耳。
  “这位哥哥,可有看见我们的主人?”
  那青年生得一双极不正经的狐狸眼,似笑非笑地斜眼朝他看来。
  独眼见状,心口骤然发毛,生出警惕。
  他转身就跑,结果却再度听见一阵清亮的脆音。
  就像刚才青年指尖弹过漆黑弯镰刀锋的清脆声音一般。
  弯镰一透而过——
  独眼看见那弯镰自身后穿到眼前,他的视线微微偏移,接着天旋地转。
  他人分明还站在原地,头颅却自颈项上切口整齐地滚落到了自己的脚边……成了这场屠戮中,最后一具尸体。
  很快,玄衣卫在其中一间屋子里找到了他们一直寻觅已久的太子殿下。
  手持弯镰的涂奚迈进了屋来,看见太子晏殷后一双狐狸眼霎时笑得极灿烂道:“我就说嘛。”
  “殿下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被这种货色伤到分毫……”
  他的话音未落,接着便看见了晏殷衣襟上流淌的血。
  方才嬉笑的青年嘴角笑容逐渐冷凝了下来。
  他将手里的弯镰挥出冰冷弧光,转瞬间语气里便隐隐透出几分可怕的阴鸷。
  “是谁伤了殿下?!”
  大有在晏殷吐露出那人的名字后,便当场将那人大卸八块。
  这一刻,角落里极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的织雾更是僵住了脖颈,连半分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找到晏殷后,东宫的下属有太多重要的事情需要率先提出来向太子汇报。
  因而追究罪魁祸首的事情反倒不急于这一时。
  在一片狼藉中,室内的氛围变得更加诡谲起来。
  概因他们寻觅已久的太子晏殷身边,竟然还有一位“老熟人”。
  这老熟人顾小姐是瑾王的人。
  瑾王与太子私底下斗得再是两败俱伤,可表面上,彼此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甚至将一切龃龉粉饰的斯文儒雅。
  偏偏当下,这个堪称是敌对阵营的异类,竟也胆敢出现在他们这些人面前。
  在一种极其尴尬的氛围下,织雾趁着晏殷的下属同他汇报事情时,看见那些被绑架的平民们正零零散散离开,亦是生出了浑水摸鱼的心思想要跟着过去。
  偏偏人好不容易摸到了门畔,却生生被门口抱剑的青年不动声色拦下。
  “顾小姐,殿下没有让顾小姐您离开,那么……”
  他清润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极斯文道:“您的双腿就一定会留在门槛之内。”
  言下之意,她可以试试看。
  也许上半身可以顺利离开,但下半身……就要永远遗憾地留在这个房间里了。
  织雾:“……”
  她袖下的指尖微微掐紧,只得装作没有听懂,仍一副劫后逢生的模样,语气轻道:“亏得村民们都没有受伤,可是有人去报了官,所以才来得这样及时?”
  那抱剑青年扫了她一眼,竟颇好心地开口回答。
  “殿下身上的信号竹筒遇水则会散发出火蝶香,可使得火蝶于百里之外循着气息引路。”
  所以,他们能顺利找到这里,还得感谢有人将晏殷的竹筒第一时间丢入了水中。
  他的话音落下,可在他对面的美人却霎时间微微怔住,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什么火蝶香与火蝶,织雾不清楚这些也就罢了。
  可是……
  晏殷当时明明“叮嘱”她,竹筒是用火焚,千万忌惮水……
  这突如其来的反转,几乎当场就将织雾离开晏殷后,立马就将他的竹筒丢进水里销毁的背刺行径彻底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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