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点见到医生, 鹫匠阳太单独进去跟着了。
他发现他其实一个人也是可以的。
也许是因为出现情感依赖的关系,让他在情绪上开始变得有些敏感和脆弱。
也不知道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进去之后医生就带着和煦的笑容看着他, 开口问的也是和病情没有关系的话题。
“谈恋爱了吗?”医生自然的问话就像是问一个许久未见的朋友。
鹫匠阳太其实并不是那种很快和别人熟络的人, 但是这位女医生长得太亲和,脸上又带着令人温暖的笑意, 加上这句如同熟人之间的问话,鹫匠阳太竟也就搭了上去。
“很明显吗?”鹫匠阳太下意识的摸了摸脸,好似在确认,难不成从脸上就看得出来?
然而医生只是笑了笑,“嗯,看得出来,你的状态比上次过来好很多了。”
鹫匠阳太是挺意外的,首先他上次就不觉得自己是生病了,而在这个中间他才出现了各种应激反应,按道理应该更严重了,听到这句话他有些意外的。
“可是我……”鹫匠阳太低着头,许是意识到自己生病了,所以他也坦然的接受自己情况,也开始相信面前的医生,所以话比上次多了一点,对于自己的状况,也毫不吝啬的告诉了医生。
非常的配合。
医生在听到他的话也一直保持着微笑,并在合适的情况下跟鹫匠阳太有来有回的,并不像是病人问诊,更像是两个朋友之间的日常聊天。
也在这样的聊天中,鹫匠阳太说到了所谓的过去。
虽然知道说出来没有人信,但也可以以一种自己生病了这些情况的出现也是正常的。
也算是说的比较想详细,也像是终于把自己所在意的情绪说了出来。
比如前世爷爷的逝世,因为精神上身体上的压抑,不科学的教学,爷爷的过度的执念,这一切造成了他现在这样的心理状态。
只不过飞机失事这件事,像是压在他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把他压抑了几十年的情绪,终于释放出来。
就像是原本就病了,只是没有一个口子把他剖在人前罢了。
以前闷在心里,拦在心里,所有的腐烂都只是藏在内心深处,用正常的表面掩饰自己早已经千疮百孔的内心。
但现在一击重招,一拳直击他的腹部,把那些烂的臭的腐烂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也算是为了不继续腐烂的一种自救行为。
虽然鹫匠阳太并不能太听得懂医生的话,但是医生也只是想朋友一样跟他聊了一段时间。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睡着了。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睡着了。
在他的视角他就如从回到了那年爷爷逝世的那一天。
他站在告别仪式旁,周遭的人和事物都像是被按了快进键一般,快速的流动着。
就像他说的,那天的葬礼来了很多的人,有他爷爷的同事,有他们家的亲友,还有爷爷的朋友。
但是爷爷的朋友并不多,可能这个年纪对于死亡看淡了不少,鹫匠阳太并没有看到几个长辈多留多少眼泪。
反而来看他的学生一个个泣不成声。
也许是年轻的缘故鲜少经历死亡这种事,才会有如此饱满的情绪。
这里面哭的最厉害的就是那位,爷爷的看好的选手,橙发,像太阳一样的颜色日向翔阳。
鹫匠阳太和他没什么交集,唯一的交集大概就是这次。
但鹫匠阳太通过照片先认识了他。
鹫匠阳太并不知道爷爷和这位日向翔阳之间有什么故事,在鹫匠阳太知道日向翔阳的时候,大概就是听说爷爷有资助日向翔阳去了巴西。
对于鹫匠阳太来说这么多年的没得到的重视来说,这就是是自己从未得到的关心。
他从而不喜欢日向翔阳,也是一个正常的情绪。
就像,那位总是被爷爷挂在嘴边夸奖的牛岛若利,他也无能的选择了把这群人列为了这辈子都不去交集的对象。
一种逃避。
虽然可耻,但有用。
鹫匠阳太一直站在一侧,看着这群人来跟自己的爷爷道别。
垂着头,机械的跟每一个到访的亲朋好友礼貌的回礼。
可能是被大脑冲着的悲伤情绪过剩,鹫匠阳太一滴眼泪都没留。
从他知道爷爷去世,到回到家帮着父母处理后事,他一滴泪都没有流。
在旁人眼中,他就是一个没良心的孙子。
他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认为的。
送走了很多亲朋好友,还有一些学生。
到仪式结束,天突然就阴云密布了,鹫匠阳太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也不管外面是什么天气,是什么情况。
好似把事情都弄结束了之后,他才有空单独的去看他的爷爷。
他徒步走了过去,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想在那儿待一会儿。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爷爷的墓前却早就有个人呆在那里。
从身形,鹫匠阳太第一时间就认了出来,虽然他们并不熟悉,但是牛岛若利这样的身材,在人群中很亮眼,认不出来才奇怪。
哪怕是一个人待着,鹫匠阳太也能从他健硕宽广的后背一眼就认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