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常在笑着点了点头,一点没有脾气的模样,甚至还有些喜闻乐见,开口催促了两声。
叶芳愉只能在旁边咳了咳,对着几个小崽子吩咐道:“一人只许抓一把。”
这筐碎银馃子是皇后娘娘赏给勒常在打赏宫人用的,要是被这几个小崽子抓光了,算是怎么回事呢?
再一个,叫外头人瞧见了,还以为是她翊坤宫养不起这些个孩子呢,连点碎银馃子也不肯放过……
小娃娃听见额娘也这么说了,懂事地点了点头,眨巴着一双水润润的大眼睛,小模样郑重地对勒常在竖起了一根短胖的手指头,脆生生说道:“一把,就一把哦,我肯定不多拿,勒额娘和额娘就放心吧!”
话音刚落,便迫不及待地低下了脑袋,弯起嘴角,笑眯眯朝着那筐碎银馃子伸出了一只手,他在即将触碰到那些碎银馃子时,先谨慎地张开手指,把几根手指头张到最大,快准狠地对着那堆碎银馃子抓了下去,连手背上的肉肉都绷出了紧张的弧度。
然后动作快速地把手往回一抽。
叶芳愉的嘴角也跟着抽了两下,没看出来,小娃娃抓银子的功夫这么厉害,他这只小肉手一下去,竟是给他抓出了约有二三十两之多。
小娃娃抓出碎银馃子后,开心地想在原地蹦跶。
可谁知道手指忽然之间脱了力,也或许是碎银馃子之间打起了架,他才刚刚跳起来,胖手掌里的碎银馃子就哗啦啦全都掉到了地上去,发出了玉石碰地的清脆敲击声。
小娃娃傻了眼。
他看看肉肉手掌中只残留的三两颗碎银馃子,又看了看地上四散的那些,须臾,慢吞吞地抬起头来,可怜巴巴对着叶芳愉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问道:“额,额娘,这些,还算是我拿上来的吗?”
不等叶芳愉开口,勒常在果断点头,“算算算,怎么不算呢?即便是掉到了地上,也已经脱离了筐子的范围,只要没有掉回到筐子里,那便是算的!”
一边说着,一边挥手吩咐宫人把地上洒落得到处都是的碎银馃子捡起来,仔细装进一个绣着金黄色小老虎的荷包里,又给小娃娃绑在了腰带上。
小娃娃这才松了一口气,也不心疼了,笑眯眯退出勒常在跟前的位置,把太子弟弟推了上前,开心地说道:“弟弟,到你啦!”
他刚说完,就看见旁边大姐姐和几个妹妹还在呢,于是歪着脑袋挠了挠头,又伸手把小太子拉到了一边,“不对,应该大姐姐先的,要按年纪长幼顺序来才对。”
小太子骤然被哥哥拉走,初时还有些不满,下意识噘了噘小嘴巴,等听见哥哥说的理由后,大约是觉得哥哥说的有道理,猛地又把高高噘起的小嘴巴压平。
跟着点了点头,“我比大姐姐和二姐姐小,合该是两个姐姐先抓的。”
跟在小太子身后的宫人,本还有些不愿,但见小主子都这么说了,张开的嘴巴迅速又合了起来。
也罢,不过是些碎银子,还能叫太子殿下得了谦让友爱的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小太子便拉着哥哥的手走到了一边。
眼睁睁看着大姐姐十分矜持地,从勒常在手中的碎银筐筐里,拿了两颗不大不小的碎银馃子出来,托在掌心上亮了亮,旋即双手合拢在腰间,姿态盈盈地朝着勒常在行了一个礼,“伊尔哈多谢勒额娘的关怀。”
她没说赏赐,只说关怀。
毕竟勒常在即便有了身孕,也不过就是个常在的位分,腹中的皇嗣又还没有出生,哪里有资格赏赐于她呢?
大格格行完礼,甩着帕子,步伐缓慢地走到了一边。
轮到二格格站在了勒常在的身前。
小太子这个时候忽然扯了扯他哥哥的袖子,踮着脚尖凑在他哥哥耳边用气音问道:“哥哥,你有没有发现,大姐姐好像没有从前那么爱笑了,也安静了好多,还,好像还变好看了一点点……”
他捏捏食指和拇指,比划出“一点点”的范围给小娃娃看。
小娃娃飞快把弟弟的手捏在掌心,垂放了下来,眼睛眨也不眨,同样用低低的气音回复道:“因为大姐姐开始学化妆和打扮了呀。”
小太子不解:“为什么要化妆和打扮呀?”
小娃娃其实也不太懂为什么,但他想了想,还是找了个理由:“不为什么,大姐姐喜欢呗,女孩子都喜欢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这样她们自己也会很开心的。”
小太子悄悄指了指正在抓碎银馃子的二姐姐:“那二姐姐以后也会为了美美的,而变得文静吗?”
小娃娃歪着脑袋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呀,要看二妹妹以后的喜好吧。”
他眼眸认真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弟弟,努力同他解释:“额娘说了,女孩子就跟花花一样,有喜欢生长成红色、黄色、白色、绿色、粉色的花花,自然也有喜欢生长成黑色的花花,可是不管是什么颜色,花花都很好看,都需要人精心爱护。”
这些小太子就听不太懂了,表情懵懂地眨了眨眼睛,猝不及防问了一句:“哇,还有黑色的花花呀?”
“有呀,墨菊,墨色牡丹,都是颜色接近黑色的花花,都很好看很好看的。”小娃娃说着,捏了捏他太子弟弟的手指头,指着不远处的勒常在,小声道:“到你了,弟弟你快去吧,等你回来了我们再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