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嫔:“……后来,那红色的疙瘩很快蔓延了长生的全身上下,宫人都被吓坏了,我便把她们都锁进了,锁进了暖阁里,连着我也一同进去。”
“我身边的老嬷嬷是个会医术的,她说天花与水痘一开始的症状都很类似,叫我,再观察两日,我便答应了下来。”
“好在,上天还是怜悯我的长生,昨儿夜里开始,他身上的红色疙瘩便慢慢消退了一些,嬷嬷便有了八分把握,不是天花,而是水痘!”
说到这里,荣嫔的面颊忽然红润了起来,原本布满疲倦之色的眸仁里,也倏地绽放出诡异而璀璨的光芒来,直勾勾盯着叶芳愉,“靖姐姐,长生没事,他只是得了水痘,很快就能好了!”
叶芳愉:“……”
她冷着声音道:“是与不是,还是要太医说了才算。”
说完,便命人去延请太医。
好在她从坤宁宫出来时,皇后便早早让人往太医院递了话。她下令之后没多久,大约只过了几分钟的时间,就有几个太医拎着药箱赶了过来。
每个太医的手里除了药箱外,还整整齐齐地拿着一块白色的棉布,捂住口鼻,瓮声瓮气同叶芳愉几人行了个礼后,小声问道:“敢问娘娘,三阿哥现在何处?”
叶芳愉指了指暖阁的方向。
太医们看过之后很快出来,捂着口鼻的棉布也消失了,异口同声道:“娘娘万幸,三阿哥身上得的是水痘,而非天花。”
这就好。
叶芳愉点了点头。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沉闷的“砰”响,她急急回头看去,发现荣嫔在大喜之下,竟是眼前一黑,彻底昏厥了过去。
叶芳愉:“……”
还是想骂人!
怎么办?
然而始作俑者都已经晕了过去,她也没办法把人摇醒过来痛骂,只能冷着脸,吩咐钟粹宫的宫人照顾好荣嫔和三阿哥后,扶着杜嬷嬷的手走出了正殿。
“娘娘等等。”
布贵人却忽然追了过来,心有余悸地对叶芳愉说道:“娘娘,您也瞧见了,荣嫔娘娘她现在真是越发糊涂了,奴婢在这钟粹宫里住着实在是害怕……”
“还有二格格和五阿哥,娘娘想必也很心疼她们,是吧?”
叶芳愉定定看着她,问道:“你想说什么?”
布贵人攥了攥手帕,朝殿内望了一眼,再看回来时,眸色坚定,好似已经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奴婢想求靖贵妃娘娘,到时候能在御前帮一帮奴婢,奴婢不想在这钟粹宫里住着了……”
叶芳愉问她:“你就不怕,到时候荣嫔清醒过来找你算账?”
布贵人只说:“她犯下这样的滔天大过,即便是膝下养育了三位皇嗣,只怕皇上也是要恼了她的,斥责,闭宫思过,亦或者是降位……”
“不管是其中哪一样,都足够她焦头烂额了,想必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法找奴婢算账。再往后的日子,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叶芳愉点了点头,原本紧绷的表情变得柔和了几分。
轻声对她说道:“那你便与本宫一起去坤宁宫吧。”
“坤宁宫?”布贵人皱了皱眉。
叶芳愉:“皇后才是后宫之主,不去坤宁宫,难道我还能直接去乾清宫不成?”
布贵人连忙摇头。
她向来聪明,又惯会审时度势,三两下便想明白了叶芳愉的用意何在,浅笑着说道:“是该请皇后娘娘做主的。”
叶芳愉便带着布贵人回了坤宁宫,将前因后果与皇后细细解释了一遍。
听得皇后勃然大怒,捂着胸口又剧烈咳嗽了好一阵,才让人去准备轿辇,她要去乾清宫。
叶芳愉与布贵人只得告辞,各自回了自己的宫里,静候皇上的圣意裁决。
当日,乾清宫便传出了圣旨:“……钟粹宫荣嫔失察在先,隐瞒在后……褫夺封号,暂不降位,幽宫思过三月,罚俸一年;布贵人护佑皇嗣有功,着升为嫔,封号依旧,另迁入永和宫为主位……”
荣嫔虽然被夺了封号,又幽宫禁闭,但念及她诞育有功,一应待遇不减,为免有人刻意怠慢,命靖贵妃专门负责钟粹宫的份例发放一事。
除了这道圣旨之外,另外还有两道嘉奖的圣旨一并从乾清宫传出,一给坤宁宫,一给翊坤宫。
就连太皇太后都赞叹,说皇后和靖贵妃有勇有谋,行事果断而坚决,且进退得当,不失大将风范。
这下后宫便又热闹了。
只是还不等后宫热闹几天,忽然传出两个小道消息,一说皇上怜惜五阿哥小小年纪就经此磨难,有意效仿大阿哥当年,欲为其在宫外择选可堪信赖的大臣托付——意思就是想把胤祉送到宫外去抚养几年。
二说是皇太后在寿康宫的日子过得孤苦,只有大格格一人也很寂寞,有意在皇嗣中挑选一位,送至皇太后膝下抚养。
“小道消息”传出之前,皇上特意来找叶芳愉商量过。
他觉得荣嫔现在眼中只有一个长生,担心她照顾不好雅利奇和胤祉,这才生出了此等念头。
皇上是中意于把二格格也交给皇太后抚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