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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肆旁边还是空的,他让她坐靠窗的位置,翻一下行李袋,拿出水壶,起身去接热水。
  等他再回来,时玥又保持那个歪靠在窗边的姿势睡过去。
  岑肆手掌贴在她额头探一下,她才幽幽睁开眼。
  “喝一点水。”岑肆将水壶拧开盖儿,递过来。
  时玥点点头,抱着绿色水壶,仰头喝两口,温度刚刚好。
  她将水壶放下,雾茫茫的眼眸看向岑肆,说道,“我饿了……”
  一句话又将岑肆拷问的话堵回去,他握起她手腕,看一眼时间,才问她,“想吃什么?”
  “都行。”
  岑肆却犯难,她这身体矜贵着呢,家里给他准备的大饼馒头之类的,他怕她吃了胃疼。
  时玥已经翻起他的行李袋。
  岑肆见她饿得慌,便也没阻止,只是嘱咐她说,“慢点吃。”
  ——
  白跃和孙笑笑傍晚时才回到,结果没看到时玥的身影。
  白跃心下一紧,便看到孙笑笑拿着一张纸走出来,“玥玥写的?”
  玥玥的字是跟白跃学的,两人字迹几乎一模一样。
  白跃接过一看,一张脸微微狰狞。
  ——哥哥,我跟肆哥私奔啦。保重。可爱听话的妹妹留。
  怪不得这两天妹妹格外安静听话,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
  “玥玥跟岑肆离开的?”孙笑笑担忧地问,“岑肆不像是这么冲动的人,玥玥现在也不适合舟车劳顿……”
  “如果她是跟岑肆在一起,我倒还放心一些。”
  白跃如此说着,便往外面走,“我去问问。”
  孙笑笑跟在他身后,先去的吴大婶家。
  吴大婶倒是没见到时玥的身影。
  两人直接去到车站那边,每天开拖拉机的大爷都会在这时候回来。
  大爷回想一下,摸着长长的白胡子说,“她给我两块钱,我将她送去了车站。”
  “果然……”白跃神情黑沉着。
  孙笑笑连忙作出无奈状,添上一句,“还真的跑出去打工了。”
  私奔的名头可不好听,玥玥那丫头还敢直接说出来。
  大爷听了回道,“是挺有主见的,胆子也贼大。”
  说完,开着拖拉机突突突离开。
  大爷今天收获颇丰,心情看起来也相当不错。
  孙笑笑看着他离开,脸上也严肃下来,“你和岑肆平时说起这事也没有避开她,她怕是听到车次,自己跑过去的。”
  白跃按着发胀的太阳穴,“去岑肆家。”
  村里有两台电话,一台在村长那儿,一台就是岑肆家。
  现在能确定的是,玥玥是专程去找岑肆的,还特别自信,如果岑肆现在跟她已经碰头,那么他会联系这边的。
  两人很快来到岑肆家,此时也只有他妈妈陈秀在。
  陈秀早年还当过老师,看起来气质很好,她听到两人的来意,面容微微惊愕。
  昨天她大女儿隐晦地来一个电话,说什么铁树开花了,她还觉得没可能,没想到竟是来真的?儿子把别人闺女拐走了?
  陈秀打量着这对小年轻,干脆将他们留下来吃饭,“边吃边等吧,天寒地冻的,总不能一直在外面等着。”
  要说这白跃和孙笑笑,都是不可多得的正直的人,她是挺喜欢的。
  听儿子说,他跟白跃之前常年出任务,晋升的速度一样,本来还有点竞争关系的,如果白跃没退下来,那现在营长的位置儿子可能未必坐得那么顺利。
  不过优秀的人在哪儿都能风生水起,白跃留下那么多人脉,起码在这个县城里,他想要办点事也不难,砖窑厂的批条下得也快。
  白跃和孙笑笑着实担心,于是也没有推拒。
  饭吃到一半,电话果然来了。
  是岑肆。
  “岑肆?我妹妹在?”白跃紧张地抓着电话。
  那头岑肆没出声,是时玥蔫蔫的声音传来,“哥哥,我在呢,看信了么……”
  “白时玥,我看你是皮子太紧了。”白跃语气压抑,“现在人在哪儿?”
  时玥哪里知道是哪儿,反正就是个站点,没法停留太长时间。
  于是电话落在岑肆手里。
  岑肆三两句交代完,随后说到西市再联系。
  将电话挂掉,岑肆便牵着时玥快速往站台走,刚上车没多久,列车员便开始吆喝,站台上买水买吃的乘客马上回车厢。
  岑家这边,气氛凝滞,陈秀忍不住问,“我儿子怎么说的?”
  “两人已经在隔壁省,后天他们到了会再打回来。”白跃说。
  “哎哟……”陈秀有些摸不着脑袋,但是现在也只能等着那边消息。
  “我们要不要去接玥玥回来?”孙笑笑提议。
  “你们怎么走得开?其实……岑肆在的话,你们大可放心的,我那儿子是什么人,你们也清楚,对吧……”陈秀说着这话,却没有几分底气,毕竟她现在还估摸不清儿子是什么意思。
  白跃此时只是担心妹妹的身体,心里无奈又心酸,他总觉得妹妹跟着岑肆走,并不完全是因为她放不开岑肆。
  妹妹看着不经世事,但是她的心思却是很成熟的,她总是觉得是她连累了他,事事想给他分担……
  所以她这次离家出走,是早有预谋。
  就算他追过去把她带回来,她还得想办法离开。
  从岑家离开,白跃才对孙笑笑说,“我先把手头上的事情解决,再去看玥玥,到时候正好陪她好好在大医院检查一下身体。”
  孙笑笑心里却很着急,玥玥的生日在中秋前,前世她就没活过十八岁生日,她是怕她身体又出现什么问题……
  不过话说回来,省城的医疗水平更高,玥玥去那边也挺好。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往回走。
  火车上,时玥刚才坐回位置,慢悠悠给自己倒一杯水,幸好岑肆刚才打了点水,车上已经没有供水了,外面站台上一杯水要一分钱,现在真是干什么都能赚钱。
  “还挺悠闲。”岑肆也落座,神色没有刚才那么冷硬。
  他赶回去还有事,又不放心丢她一个人,现在只能先带她一起走。
  看来她早就做好打算,偷偷自己跟过来,笃定他不会不管她。
  “要不然呢?人生嘛,已经那么多痛苦了,能享受一时就一时。”时玥呷一口温水,稚嫩白皙的脸,全是装出来的老成,让人忍不住发笑。
  岑肆转开视线,嘴角微微勾一下,半晌又看回去,让自己嗓音冷肃下来。
  “去到那边,我也没法照顾你,你说你图些什么?”
  “我又不需要你照顾。”
  “现在倒是硬气,等你难受了,看你一个人怎么哭。”
  时玥哼一声,将水壶拧好,站起身。
  “去哪儿?坐好。”岑肆没让开,严肃地下着命令。
  时玥:“去厕所,去尿尿。”
  岑肆:“……”
  默默将长腿挪开,给她让出位置。
  时玥却没急着走,她忽然又坐下来,扒到他的耳边问,“你知道我在信里头说什么吗?”
  她现在的表情过于狡黠,水眸潋滟生光,岑肆下意识摇头,坚决地说,“不想。”
  但是随即他又想起,那晚他拒绝她后,她那撩人的举动。
  他的判断力和反应力尚在,于是在时玥嘴巴凑到他耳朵之前,他伸手捂住她的嘴,板着脸,一脸正直将她推开。
  时玥瞪圆眼看他,“呜呜呜。”放开我。
  “别闹,人多。”后面两个字,岑肆的声音低得只有时玥听到。
  此时两人对面坐着的一家三口,频繁丢目光过来,眼神好奇又八卦。
  时玥总算听话,将围巾裹好自己的脸,朝着两节车厢中间走去。
  时玥在村里蹲过最原始的茅厕,所以现在对火车上的厕所倒也能接受,里面臭气熏天,她憋着一口气,迅速解决好出来。
  幸好这火车还是比较新的绿皮火车,要是坐到那种货运火车改装的车,据说只有一个草帘子遮挡的木桶,她估计上厕所都要带着岑肆。
  时玥刚走没几步,就看到岑肆的身影。
  “我就上个厕所,你还怕我走丢?”
  她嘴里嘟囔着,迎了上去,眉眼分明是含笑的。
  “我怕你晕倒在厕所,我跟你哥没法交代。”
  上车的越来越多,过道有点挤,岑肆等她走近才开口,清冽的嗓音压低,沙哑性感。
  时玥忍不住看向他的脸,趁着他低头跟自己说话的时候,她也神秘兮兮低着声音说,“我跟我哥哥说,我们私奔了。”
  岑肆黑眸定定凝着她,眼底细微的光点晕染开。
  他就说刚才白跃的语气怎么那么奇怪……
  他也不好说什么,捏着她腕骨,微微用力将她带回座位。
  时玥的几乎是一坐下来,便又昏睡过去,不过这回她是靠着岑肆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