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华俊臣和许天应还愣了下,发现护送的使臣被劫走了,吓了一大跳,急忙全力疾驰追去:
“你站住!”
“放肆……”
……
而净空和尚等人还有四名北梁高手,显然没这么霸道的武艺,发现四个人刹那消失在了山谷另一头,才急忙调转马首往那边追,同时询问:
“净空和尚,怎么回事?你家首领造反不成?”
“不知道呀。”
净空和尚也莫名其妙,纵马飞驰想要追上,但马腿哪里跑的过许天应等人,又改为飞身而起以轻功全速狂奔。
但一行人刚在群山之间追出片刻,后方便忽然传来一声音爆:
嗙——
净空和尚都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诸人如同被通天大鹏掀起了强风,冲了个东倒西歪,继而后脖子就被人抓住,直接一把从空中按到了泥地里。
嘭——
净空和尚措不及防,只感觉被一条忽如其来的强龙,从后方一爪子踩在了地上,瞬间吓的面无人色,连声大喊:
“饶命……”
说话间余光看去,却见把他摁在泥坑里的,是个身着黑袍的冷峻公子,面相不过二十来岁,但那双眼睛却好似九幽魔神,盯着他冷声道:
“李嗣人呢?”
净空和尚本来还有点骨气的,但忽然撞上这么一条强龙,脑子都短路了,不假思索回应:
“被首领带走了,大侠快往西追,神尘方丈也在附近……”
夜惊堂方才接到鸟鸟传讯,就火速从二十里外赶了过来,但三方接触也就几句话的时间,他过来就只看到净空和尚等人豁出命往西边跑了。
听见神尘和尚也在,夜惊堂眼神微沉,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迅速对着天空吹了声口哨,闪身不见了踪迹。
而半空盘旋的鸟鸟,则化身为利箭,朝着山西的不归原追去。
净空和尚趴在地上,等来历不明的黑袍神仙彻底不见了,才赶从土坑里探头,小心左右打量:
“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神仙?”
十几个随从和四个北梁中等杂鱼,其实就在净空和尚附近,但从始至终气都不敢出,生怕被那尊魔神顺手捏死了,此时才低声道:
“声势这么吓人,估计是南朝那活阎王。黄首领和李大人他们,恐怕凶多吉少了。”
净空和尚听见这话脸色又是一白,心头顿时领悟,他那超凡入圣的不记名师父,为什么说要给黄首领超度了。
他摸了摸脖子,发现自己没中什么延时死亡神功,又奇怪道:
“夜大魔头怎么不把我们宰了?”
“你指路那么利索,显然是可教之才,夜大阎王要是再下死手,以后谁敢降南朝?这在兵家中叫攻心之道,优待俘虏,瓦解敌军斗志……”
“……”
净空和尚眼神尴尬:“方才被吓住了,这局势是明的,我说不说都一样……”
在场十几位杂鱼倒也没笑话净空和尚,毕竟换做他们被夜大魔头摁着头问话,恐怕跪的比净空都快。
而四个北梁宗师,彼此面面相觑,倒是有点茫然了,毕竟他们肯定不敢追阎王爷,但不追能去哪儿?护送的李大人眼看活不长了,他们又不敢回西海都护府,总不能真去南朝投诚。
净空和尚显然也不敢去追夜大魔头,迟疑了下,调转马首道:
“咱们走梁州回去,在大漠和首领汇合。我就说走梁州安全吧,李侍郎非不信,现在可好,直接被南朝武圣双鬼拍门……”
在场诸人对这个提议十分赞同,当即驾马折返,朝着荒原飞驰而去。
蹄哒蹄哒……
第十一章 风沙恶
呼呼——
天色逐渐放亮,黄明山外却被沙暴所笼罩,内部暗无天日,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夜惊堂脸上裹着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站在沙丘之上,聆听着周边的动静,脚底的沙丘在狂风席卷下肉眼可见的缩小,整个人似乎被淹没在了黄沙里。
沙丘下方,璇玑真人和梵青禾裙子被吹的猎猎作响,虽然都裹上了面纱,但即便如此,依旧能被无孔不入的狂风把沙子吹到脸上,不时:“呸呸”几声。
而华青芷和绿珠,则是遭了大难,自幼金枝玉叶,哪里看见过这么吓人的天威,脸色发白闭着眼睛抱着璇玑真人的胳膊,生怕手一松就被吹跑活埋了。
梵青禾用袖子遮挡脸庞,哪怕距离很近也看不到夜惊堂的身形,只能混喊道:
“怎么样?找到没有?”
夜惊堂其实也没法睁眼,睁了也没啥用,只能靠听力搜寻周边的动静,闻声道:
“不在附近,咱们等沙暴停了再走。”
“鸟鸟不会出事吧?”
鸟鸟一身厚实白毛,严格来说是雪鹰,很抗冻但不耐酷暑。不过夜惊堂并不担心,对此道:
“晚上出去的,遇到沙暴能一直往高飞,怎么都能找到方向,追不上它会自己回黄明山。不过李嗣他们要是冲进了沙暴,鸟鸟在天上肯定找不到,只能等风停了再找。”
“你要不先下来躲躲,站在上面吃沙子有什么用。”
夜惊堂站在沙丘上,确实只能吃沙子,当下从背坡滑了下来,站在了四人跟前,张开胳膊把四人一起抱住,帮忙抵御强风。
夜惊堂虽然人高马大,但横着抱四个姑娘显然有难度,说起来算是配合水儿青禾,把华青芷主仆围在了中间。
华青芷小腿都已经埋进了沙子里,个子也没青禾高,被这么一抱,几乎就是被以奶洗面,脸颊贴在了青禾的软绵绵上,她也没法抬头,只能闷声询问:
“夜公子,这风要刮多久?”
“不清楚,不过最多也是半天,应该快停了……”
梵青禾被夜惊堂搂着,几乎脸贴脸,见夜惊堂说话口干舌燥的,便望向对面的妖女:
“过来的急,马留在山那边,没带多少水,你不是河神娘娘吗?不变点水出来?”
璇玑真人又不是真神仙,这么大的沙暴,沙丘都不固定,怎么可能找到水,当下从腰间取下酒葫芦,递给青禾:
“那,先解渴,等风停了我带你们去找。”
“你水都不带,带一壶酒?”
“省着点喝,要是在沙漠里没酒了,我马上掉头回去买。”
梵青禾觉得妖女掉头不一定,但绝对能把她带的药酒糟蹋干净,当下还是还了回去,从腰后取下水囊,打开塞子喂了夜惊堂一口,而后有凑到华青芷嘴边。
华青芷见夜惊堂喝过,自己去接总感觉是间接啵啵,但这么大的风沙,她要是不对嘴喝怕是得喝一嘴沙子,当下还是小抿了几口,然后又轮到绿珠。
而璇玑真人则是自己喝酒,发现华青芷和绿珠被风沙吹的睁不开眼没注意,还含了一口,偷偷凑到近在咫尺的夜惊堂嘴边。
夜惊堂对于这个自然受宠若惊,连忙低头含住红唇抿了口,见青禾眼神微冷,又连忙凑过去喂了口。
“咦~”
梵青禾一触即分,做出嫌弃模样擦了擦嘴……
……
沙海深处。
忽如其来的风暴,掀起了掩埋在建筑上方的黄沙,古老的石雕瑞兽,又再度从沙丘上面探出了头。
四道人影站起建筑轮廓遮挡出来的阴影处,轮流接过水囊润滑喉咙,长途奔波下来皆已经是满头大汗,热的甚至不想说出话语。
礼部侍郎李嗣,本就是个外交官,虽然也和所有富家子弟一样自幼习武,但只是强身健体方面,远远谈不上够用,哪怕过来都是黄莲升提着没怎么出力,此时也快热瘫了,嘴唇干裂举目扫视无尽黄沙;
“这是什么地方?”
华俊臣只是个世家嫡子,虽然功力不俗,但从小到大都没走过江湖,莫名其妙被带着跑到了这鬼地方,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心头难免有点压力:
“不归原,已经深入几百里,一场沙暴下来,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黄首领,确定有把握走出去?”
黄莲升气态颇为儒雅,看起来并不像个武夫或山大王,而是儒生,此时在阴凉处坐着休息,回应道:
“我自幼在大漠摸爬滚打,方圆几千里都跑遍了,闭着眼睛都能走出去。”
李嗣听见这话,稍微放心了些,也在跟前坐了下来:
“昨夜神尘和尚都走了,为何要忽然丢下人手逃遁?”
黄莲升其实没感觉到有人靠近,毕竟等他察觉的,对手肯定就已经到脸上了,他解释道:
“神尘和尚是沙州大漠的霸主,真圣贤也好、假慈悲也罢,都不会让我在大漠起兵扰乱大漠的秩序。他昨天既然露了脸,就不会让我安安稳稳离开,忽然大方离去,只能说明已经发现有其他人冲我来了,而且知道我插翅难逃。”
“来到是什么人?”
“不是吕太清,就是夜惊堂,后者可能性大些,夜惊堂要整合西海各部,应该就在梁州附近。”
“夜惊堂……”
李嗣眉头一皱,稍加琢磨又道:
“黄首领没把握对付夜惊堂?咱们这么多人手……”
“贵朝仲孙老前辈,可是被平天教主加夜惊堂联手打废的,而且神尘和尚还在附近。李大人觉得我应该留在那里,和夜惊堂等人一决雌雄后再走?”
李嗣一想也是,夜惊堂过来可不一定是一个人,他点了点头,岔开话题都:
“朝廷已经答应了贵部的诉求,足够两万人用的铠甲军械粮草,已经从镇北城出发,运往黄明山一带,战马则可以从附近马场随时调派。黄首领何时可以出兵?”
黄莲升笑道:“夜惊堂是天琅王遗孤,笼络西海各部不费吹灰之力,背后又有南朝以举国之力帮扶,这一仗如无变数,西海都护府是必丢的,所以我提什么条件,贵国都会答应。”
李嗣不太喜欢沙州蛮子,以这种趁火打劫的口气和他说话,不过当前也没异色,只是笑了笑:
“我朝不缺两万人的军械,只怕黄首领没在西海站稳脚跟的能力。”
黄莲升拿起水囊喝了两口后,转头望向李嗣:
“我说我的八千先锋军,已经在黄明山北部待命,李大人信不信?”
“嘶……”
此言一出,李嗣还没说话,旁边的华俊臣和许天应,便暗暗抽了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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