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玑真人见被发现了,自然不再躲躲藏藏,把铁门推开走了出来,拿起酒葫芦抿了口:
“禾禾,你在做什么呢?”
“你……”
梵青禾看到神出鬼没的妖女忽然冒出来,明显有点懵;不过心底深处也带着几分如释重负,毕竟妖女也在船上,被妖女发现,总比被外人撞见的强。
梵青禾刚想说话,就察觉不对,低头一看,又迅速扑在了夜惊堂身上,拉起衣袍盖住肩背,羞急道:
“你来作甚?你出去……”
璇玑真人可不像是听话的人,慢条斯理来到躺椅旁边的小板凳上坐下,见夜惊堂想开口打圆场,还凑过去啵了口堵住话语,而后便用帷帽把夜惊堂脸盖住了,看向无地自容的青禾:
“都是一家人,害羞个什么?”
梵青禾这种姿态见人,怎么可能不害羞,她也不敢起身,只能凶道:
“谁和你是一家人?我是看他身体不适,才帮他调理气血,和他才不是……你怎么不早点来?我刚豁出去,你就跑来了,你这不是折腾人吗你?”
梵青禾说到这里,还真有点委屈了,毕竟妖女早点来,当药罐子被捣的就是妖女了,她何至于此?
璇玑真人感觉以自己的战斗力,要是昨晚过来,现在已经半死不活了,哪里能像青禾这般中气十足。她微微耸肩道:
“我接到消息,就马不停蹄往这边赶,谁能想到你如此猴急,还是慢了半步。”
“谁猴急?他说他不舒服,我才……现在你来了,该你了!”
梵青禾现在这状态,根本就压不住妖女,眼见撑不下去了,便想起身把妖女也拉下水。
但璇玑真人眼见天都快亮了,离人还在等着回复,她哪里好意思晒着太阳,在这里再折腾个把时辰,当下做出了体贴模样,帮忙把裙子拿过来,披在梵青禾背上:
“天都亮了,他又不是铁人,哪能这般索求无度?晚上咱们再一起……”
“谁要和你一起?你羞不羞……”
……
夜惊堂脸上盖着带着幽兰清香的帷帽,本来想当工具人,听见这话倒是憋不住了,把帽子略微挑开:
“其实我还好,天也没完全亮……”
梵青禾见夜惊堂还为虎作伥,气的在胸口轻锤了下,夜惊堂这才老实闭嘴,把帽子重新盖上装死。
璇玑真人见青禾羞的脸都红到脖子了,体谅她刚上船,也没过多调侃,转而起身站在了石崖边缘,欣赏起了东方的日出,询问道:
“你们准备在冬冥山待几天?圣上已经到了旌节城,正在等消息。”
梵青禾见妖女不盯着看,才放松了些,连忙起身穿上肚兜,又把大祭司服套上,听见话语,回应道:
“雪湖花阴干也就这两天,等封装好就能出发。嗯……你们去吧,这次我不跟着了。”
夜惊堂为了不给压力,等青禾穿好,才敢掀开帷帽,听见此言,知道青禾是在说气话,摇头笑道:
“我们又不会炼天琅珠,你不跟着,万一到时候有需要,还不是得跑回来接你。你是随行医师,跟着我又不会乱来……”
梵青禾听见这话,直接无语。
要是昨晚上夜惊堂说这话,梵青禾其实还是信的,私下里伴做大夫,解决下疑难杂症,倒也没什么。
但现在妖女一来,情况可完全不一样了,发现她上了船,指定干啥都拉着她,她还装个什么大夫?
每天按时按点进屋当小媳妇得了。
不过夜惊堂这么说,梵青禾也找不到回绝话语,便对着璇玑真人道:
“你听到没有?我是大夫,你要是再胡来,我就回冬冥山不走了,到时候你看夜惊堂怎么收拾你。”
璇玑真人对此半点不忌惮,甚至有些好笑,回头扫了眼:
“我不收拾他就是好的,还收拾我。行了,先洗漱吧,下去吃个早饭,饿了一路了。”
梵青禾面对油盐不进的妖女,也没办法,当下埋头就带着两人离开了石坪……
……
不久后,太阳露出东方的山头,把在群山间流淌的白云点缀成了金黄色。
城寨里居住的族人陆续起床,从高处看去,千百间瓦顶之上都冒出了炊烟,宅子中心的广场上也多了不少玩闹的孩童。
作为族长,梵青禾自然不用亲自做饭,天色刚亮不久,桂婆婆便安排人把早饭送了过来,因为都是自家族人,也没有过于奢靡,就是正常的家常菜,还有冬冥部自己酿的好酒。
东方离人在师父来后,就已经起床,把外面溜达的鸟鸟逮了回来,而后便和师尊来到了餐厅。
而庭院的房间里,洗漱完的夜惊堂,因为昨天接受大夫治疗的时候,把袍子弄湿了,不好再穿出去,又换回了一袭黑袍。
梵青禾衣服放在旁边,倒没受波及,但忽然经历了人生大事,心头明显还是有点想法的,回到屋里洗漱完后,又换回了最喜欢的纱裙,黄底红纱的长裙,配上头发上的彩珠装束,打扮的极为明艳,看起来就和刚过门的小媳妇似得。
房间中,梵青禾坐在妆台前,认真编着小辫,脑子里一直回想着昨晚的点点滴滴,稍微有点走神。
夜惊堂换好衣服后,来到了屋里,在背后站着,含笑道:
“要不我来试试?”
梵青禾瞧见夜惊堂,心底就怪怪的,脸还有点红,不过穿着衣裳,心头压力没那么大,还是神色如常道:
“你是男人,哪里会这些。先去吃饭吧,我马上就来。”
夜惊堂确实没扎过头发,但和凝儿、云璃同居好久,该怎么盘头发还是见多了,当下抬手接过发束,按照青禾往日的打扮梳理,询问道:
“你昨天答应好了嫁我,准备什么时候和桂婆婆说?”
“?”
梵青禾本来有点局促,闻言微微一愣,抬眼望向镜子里的夜惊堂: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
夜惊堂理直气壮道:
“就是抱着你来回走的时候,我问“嫁不嫁?不嫁就不放你下来。”你当时回应:“我嫁还不行吗”……”
?!
梵青禾都听愣了,略微回想,好像还真若有若无记得这场面,眼底顿时显出羞恼,从腰后皮甲摸出三根银针,起身回头望向夜惊堂:
“你不说我还忘了!你……你说好了把我当大夫,昨晚岂能那般胁迫我答应?你简直……”
夜惊堂满眼都是笑意:
“那不算数?你再考虑考虑?”
梵青禾觉得夜惊堂脸皮好厚,手里拿着银针,也不敢真戳,便咬牙道:
“本就不算数,你下次再敢那种时候乱问,我扭头就走……”
夜惊堂只是开玩笑活跃气氛罢了,都已经心里默认了,何须口头上再复述一次,他扶着青禾的肩膀坐下,重新帮忙梳头:
“行,下次我肯定不乱问,就好好调理身子。”
“没有下次了,妖女来了,你以后找妖女。”
“呵呵……”
夜惊堂笑而不语,帮忙整理好头发后,扶着肩膀略微打量,又低头凑到面前。
梵青禾身体一僵,本来想躲的,但都这样了,躲个亲嘴有什么意义?最终还是本着长痛不如短痛,让夜惊堂在红唇上亲了口,而后便迅速起身:
“快去吃饭吧,在外面你不许胡来,我可不是软柿子,真把本姑娘惹急了,给你下蛊你信不信……”
夜惊堂半点不信,不过也没反驳,跟着走出了院子。
而另一侧,餐厅里。
桂婆婆送来的饭菜,已经在桌上摆好,除开家常小菜,还给鸟鸟准备了一只烤兔,硬是把犯困的鸟鸟都给馋醒了,蹲在凳子上探头,目不转睛望着。
东方离人衣着整洁在凳子上就坐,因为鸟鸟要睡觉,先帮它夹了点烤兔,让它先吃着。
而璇玑真人则坐在跟前,拿着个老酒坛打量,仪态颇为正经。
离人和钰虎,虽然是亲姐妹,也师承同一个师父,但学的方向不一样,钰虎学了师尊私下里的玩世不恭,而离人则学了师父台面上的端庄优雅,反差感极大,但无论谁和璇玑真人坐在一起,都不违和,一看就是亲师徒。
东方离人夹了两筷子肉后,见夜惊堂还没过来,便悄悄凑近些许,询问道:
“师尊,梵姑娘昨天晚上在做什么?有没有……”
璇玑真人挺想帮青禾遮掩下,但孤男寡女在后山待一晚上,总不能真在看月亮吧?她不好明说,便语重心长道:
“离人,婚配是大事,先进门的人,总要占点优势。你和夜惊堂一起这么久,自己不主动也罢,若还把其他姑娘往前面推,照这么下去,云璃进门了,你都不一定能成事,以后大婚了,怎么镇住后宅?”
东方离人觉得自己挺主动的,才认识一年,就已经和夜惊堂那什么了。
但这种事情,她总不能拿出来在师尊面前献宝,只是岔开话题道:
“云璃可是凝儿姑娘徒弟,她要是进门,岂不是变成了师徒共侍……唉,其实也没什么,江湖规矩套不到朝廷头上,夜惊堂是姐姐封的国公,往后本王再运作一下,封王问题都不大,家里多两个侧妃,谁敢多嘴半句……”
“……”
璇玑真人眨了眨桃花美眸,听见这句“师徒共侍也没什么”,眼神有点古怪,打开酒封,帮徒弟倒上了一杯:
“确实如此,夜惊堂又不是凝儿徒弟,就算放在江湖上,也不算伤风败俗,只能说他能力强。不过云璃要是接受不了,为此恨上师娘……”
东方离人看着面前的酒杯,觉得哪里不对,但还是回应道:
“凝儿姑娘先认识,云璃后来居上,还把师娘逐出门,肯定不合规矩,凝儿姑娘不和她计较就不错了……”
“也是哈……”
“不过我不一样。”
东方离人说到此处,话锋一转:
“我认识夜惊堂可早了,也就比三娘晚半天,无论谁来,都是和我争抢,师尊你说是不是?”
璇玑真人眼神微僵,慢条斯理放下酒坛,仔细打量离人神情:
“确实如此……你意思是?”
东方离人轻声道:“我知道姐姐肯定也有意,身为姐妹,还封我为一字并肩王,我自然不能阻拦。
“但外面是外面,家里是家里。姐姐从小就管着我,这以后都嫁人了,我先进的门,总不能还被姐姐管着吧?
“师尊是长辈,如果以后真有那种情况,应该在背后帮我说两句……”
璇玑真人还以为离人在敲打她,闻言暗暗松了口气,又无奈道:
“夜惊堂本来是要送进宫让钰虎物色的,你不是截留秀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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