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惊堂一拳出手后,并未再追击,只是平淡望着凹槽的尽头。
“咳咳——”
姚文忠摔在瓦砾堆里,想要用左臂撑起身体,途中却又倒了下去,浑身是血,眼神凶戾,死死盯着远处的夜惊堂:
“你……你……”
夜惊堂知道他想问什么,对此回应道:
“半斤雪湖花炼的天琅珠,有这效果不稀奇。”
“咳咳……”
姚文忠眼底闪过‘果然如此’之色,还有几分懊悔,想要说话,喉头却血水呛住,却已经发不出声音。
嚓~~
夜惊堂打量一眼后,没有再搭理,不紧不慢收刀入鞘,转身走向了一片狼藉的街道。
街道上,黑衣剑客身首异处躺在地上,滚到排水渠里的脑袋,依旧没合眼。
范八爷被一脚踢穿胸口,因为战斗结束的很快,尚未完全死透,躺在地面上,逐渐涣散的老眼,倒映着夜惊堂走过的身影。
而韩少平下场算得上最好,被一剑洞穿心脉,伤口不大,只是胸口有点血迹,此时丢掉了双刀,捂着胸口摇摇晃晃往街口走,嘴里还含糊念叨着:
“咳咳……狗日的,买凶杀武魁,真他娘想得出来……活该死全家……”
夜惊堂对自己的刀法很有把握,知道这江湖杂鱼走不出多远,并未搭理,转身来到了酒楼侧面的巷道。
巷道之中,裴湘君身着黑色武服,双手持霸王枪,堵在巷子出口。
骆凝站在围墙上,手持泣水剑斜指地面,桃花美眸颇为淡漠,盯着巷子里的轩辕鸿志。
轩辕鸿志方才察觉不对,不等姚文忠提醒,就果断卖掉了队友,想要夺路而逃。
但裴湘君和骆凝不是看戏的,见夜惊堂能对付,就截住了轩辕鸿志的退路。
轩辕鸿志全盛时期,并不怕两人联手,但昨天和夜惊堂搏杀,伤了左右臂,又不清楚这俩捧枪侍女的底细,提着君山刀强冲,结果直接撞上了霸王枪的‘风池逆血’。
轩辕鸿志临时找的君山刀,和姚文忠的差不多了多少,被霸王枪捅了个对穿,右肩上又多了一个窟窿。
此时君山刀被挑飞落在了房舍间,轩辕鸿志提着‘灵机剑’,盯着巷口的裴湘君,冷声道:
“红财神……堂堂红花楼掌门,跟在少主屁股后面当跟班,不觉得有失身份?”
裴湘君不仅白天当跟班,晚上还暖床呢。
不过这事,显然不能往外说,她打量着轩辕鸿志手里的‘灵机剑’,轻哼道:
“千鹤山庄的少主,原来是你君山台杀的。为了宝剑杀登门求教的晚辈,不觉得丧尽天良?”
轩辕鸿志虽然知道自己多行不义,可能没法活着走出这条巷子,但并不想给周家背锅,还是解释了句:
“人是周怀礼杀的,和我君山台无关。”
踏、踏……
夜惊堂从街口显出身形,虽然一条裤腿炸裂,扮相不太雅观,但气质并未受到影响,蹙眉打量着轩辕鸿志的背影:
“千鹤山庄前朝出过剑圣,重情尊义、乐善好施,在江湖名望不小。剑在你手上,你说是周家杀的,周家恐怕不会认。”
轩辕鸿志转过身来:“就算这脏水泼在我身上,又能如何?当年我和郑峰结怨,怀恨在心,先推波助澜废其体魄,怕被你寻仇,又准备斩草除根。
“家父往年为大魏立下汗马功劳,为人忠烈刚正,勒令我这逆子别以武犯禁,我不听劝,带着姚文忠过来铸下大错,如今杀人未遂,我犯了王法自当偿命,夜大人还想如何?帮着当今圣上屠戮功勋之臣?”
夜惊堂清楚君山台的情况,虽然在江湖上,君山台的名声一般,但在朝廷眼里,则算是江湖人中的模范。
当年大魏开国,轩辕朝十几岁从军,从小兵做起,战功赫赫,硬靠着军功封了开国侯;重归江湖后,也是朝廷的头号狗腿子,一门心思的想着巴结朝廷,这是朝廷最喜欢的江湖势力。
把这事儿上报朝廷,轩辕朝没出面,轩辕鸿志死咬着自作主张、私人恩怨,朝廷要是直接判个抄家灭族把狗腿子砍了,江湖人恐怕会更加不服朝廷管束,本就风声鹤唳怕女帝卸磨杀驴的功勋士族,估计也得胡思乱想。
而且夜惊堂也不可能灭轩辕家满门,轩辕淑夜、轩辕天罡也是轩辕家的人,冤有头债有主,这仇只能算在轩辕朝和轩辕鸿志头上。
夜惊堂在山里遭遇了轩辕鸿志,却没把这事儿告诉笨笨,就是因为笨笨知道了,肯定帮他出气敲打君山台,但没理由砍了轩辕朝,最多杀个轩辕鸿志。
而一旦朝廷出面表了态,君山台认错收敛行径,他就和周赤阳一样,再去找轩辕朝的麻烦,就属于不服朝廷判决,站不住理了
所以从一开始,夜惊堂就没想着靠朝廷的力量了结私人恩怨,而是要亲手血债血偿。
不过当着轩辕鸿志的面,夜惊堂话可不会说的这么讲道理,他手腕轻翻,取出一块金牌:
“王法是天子定的。君山台私自资助邬王暗中谋逆,白司命、张景林皆作证;事情败露后,轩辕朝派出少东家和嫡子过来,试图灭口,如今人赃并获、证据确凿,你觉得朝廷抄不了你君山台?”
轩辕鸿志看到‘如朕亲临’四字,脸色猛地一变,余光左右扫视了下。
裴湘君见此开口道:“怎么?知道大难临头,想回去通风报信,让轩辕老儿赶快远走高飞?”
轩辕鸿志自知不可能逃出去,沉声道:
“江湖事、江湖了。生在江湖,靠官府权势压人,算什么本事?”
夜惊堂缓步上前,手按在了刀柄上:
“你奈我何?”
“你……”
轩辕鸿志眼神暴怒,咬了咬牙,提剑猛然往前踏出一步。
下一刻,巷道里便闪过一道寒光!
呛啷——
夜惊堂不过刹那间,已经横穿巷道,来到了裴湘君近前,螭龙环首刀收刀归鞘:
“八步狂刀起手式,你应该很熟悉,当年你第一次遇见这把刀的时候,就败在这一招之上,也算有始有终。”
叮当~
灵机剑掉在地面上,发出清脆低吟。
轩辕鸿志左手捂着脖子,血水从指缝间渗出,慢慢回头,死死盯着夜惊堂的背影,眼底情绪五味杂陈,将死之前,还是闪过了一抹为时已晚的懊悔。
片刻后,轩辕鸿志身形摇晃了两下,跪倒在地上,而后趴下,慢慢没了动静……
第三十六章 日常
短暂风波结束,整个镇子死寂良久,才重新出现声响。
巷道口,本来在赌坊当差的打手,被夜惊堂临时抓壮丁,叫过来打扫被殃及的街道房舍。
街道损坏并不算严重,只是打碎了不少街砖,但范八爷的尸体不太好处理,胸口被踹爆,血肉飞溅了一墙,两个提着桶冲洗的泼皮,脸都是绿的,若不是怕被黑衙阎王顺手灭了,恐怕当场就得撂挑子。
而其他人则要好得多,轩辕鸿志与另外两人的尸体,被抬到了街边,以白布遮盖,几个人在旁边缝脑袋、清理血迹。
姚文忠底子确实厚实,整个人几乎被打烂,依旧没断气,重伤昏厥了过去。
夜惊堂一个活口都不留,不好和朝廷上报情况,为此给姚文忠留了口气,等着黑衙捕快过来,交由官府处置。
除此之外,因为打烂了十几间房舍,夜惊堂还找到了镇上的小吏,让其挨家核算损失,赔偿了一笔银子。
等忙完这些后,天色彻底黑了下来,一轮明月挂上了枝头。
夜惊堂提着灵机剑,回到赌坊巷道附近,在街边等着的黄衣少年,就快步走过来:
“大人,你没受伤吧?”
“无妨。已经派人通知了官府,估计明早就会有人过来,你先在附近住一晚上,不要乱跑……”
夜惊堂叮嘱两句后,来到了不远处的客栈里。
客栈屋脊上,鸟鸟正在尽职尽责的放着哨,下方的窗户上,倒映出女子的剪影。
夜惊堂顺着楼梯上了二楼,来到房间外,能听见里面传来轻声对话:
“说好了拖住等夜惊堂过来,你冲个什么?”
“我是枪客,拖延不上去压着打,难不成和你一样在墙头蹦跶?”
“你冲就算了,见面就风池逆血是什么意思?刚才是打的爽,现在知道疼了?”
“战事之要,不战则已,战必全力……”
……
夜惊堂推开房门,看向正在吵嘴的两人。
素洁房间里亮着烛灯,骆凝取下了面巾斗笠,侧坐在床榻跟前,面前放着热水盆,手里则拿着毛巾,轻柔擦拭上药。
裴湘君褪去的衣裙,抱着枕头趴在床铺上,露出了雪腻后背和肩头,从侧面能看到胸口下,压着个很大的白团团。
因为用了风池逆血,裴湘君后颈至后腰的脊线,出现了一道红痕,而红痕尽头,就是肉感十足的丰腴月亮。
已经生米煮成熟饭,裴湘君稍微放的开了些,并没有穿薄裤,待夜惊堂进来,才稍微动了动,想拉起薄被遮挡,不过想想又脸儿一红,只是停下了话语。
夜惊堂把门关上,眼底还是以心疼居多,来到近前仔细打量:
“疼不疼?”
“不疼,小伤罢了……”
“你还不疼?刚才是谁叫唤‘轻点轻点’?”
骆凝瞧见裴湘君逞强,眼底显出不悦,抬手在雪腻无痕的月亮上轻拍,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不疼你怎么不自己上药?”
夜惊堂在跟前坐下,握住凝儿动家法的手,在三娘痛处揉了揉:
“说说就行了,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骆凝见夜惊堂又拉偏架,把夜惊堂乱摸的手抽回来:
“她早上打我,你怎么不拉她?”
“因为你不听话,是吧惊堂?”
裴湘君被夜惊堂宠着,眼底闪过一抹小得意,见夜惊堂摸不着了,还微微扭动腰臀,朝向夜惊堂,算是奖励……
!
夜惊堂借着昏黄烛光,瞧见明月之间的一线肥软,眼睛明显张大了几分,想保持不急色的相公风范,但眼睛不听使唤,硬没能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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