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湘君闭着眸子调理内息,闻言开口:
“针我已经拔了,是金叶紫藤的毒,已经封住了气穴。我吃了的白皇丹,压得住,等回去再解也无妨。”
骆凝眉头一皱:“毒都封住了,逼出来就好,还等回去?回去一两天,谁知道会出什么事儿。”
裴湘君嘴唇动了动,不说话了。
夜惊堂把兵器放下,先在窗畔倾听了下,确定没任何异样后,才取来小药箱,来到床边坐下,询问道:
“什么地方中了针?”
裴湘君杏眸睁开,瞄着夜惊堂,欲言又止。
骆凝见此有些恼火:“正面冲阵,肯定在胸前,你把她衣服解开找。都什么时候了,还扭扭捏捏……”
夜惊堂见此也没顾忌小节,抬手解开黑色武服的腰带。
裴湘君望着近在咫尺的冷峻脸颊,手指动了动,但最终也未说什么,而是偏开眼神,望向凶巴巴教训她的教主夫人:
“你这时候倒是挺凶。方才打架的时候,东藏西躲都不知道在作甚,就出手一次,还得我拉你回来……”
?
骆凝脸色一冷:“我拿的是剑,怎么往上冲?说好的拖延,你冲个什么?”
“我是枪客,拖延方式就是压着打。和你一样躲树后面,人家能搭理你?”
骆凝张了张嘴,想反驳两句,但论正面突防能力,她确实和霸王枪没法比,也不说了,只是看着夜惊堂。
裴湘君则是目不转睛望着骆凝,想摆出女掌门的姿态,缓解内心的复杂情绪,但脸颊却越来越红。
夜惊堂解开腰带,小心翼翼把黑色衣领掀开,并未瞧见布料上有针孔。
衣襟下就是缠紧的黑布,肩头和腰间都白洁无痕。
夜惊堂见此,抬手抓住黑色裹胸边缘,微微提起,往下一拉。
咚~
波纹阵阵。
房间里的昏黄光线,似乎都亮堂了几分。
“喔!”裴湘君闭上眼睛,偏头蹙眉,紧紧咬着红唇。
好大……骆凝桃花美眸眨了眨,看着颤巍巍的半圆,眼神古怪,想了想低声道:
“就这身板,也跑来习武,你就适合当奶娘,以后别出来走江湖了……”
?!
裴湘君本来已经无地自容,听见这话,又打起了精神,睁开眸子还嘴:
“酸是吧?我武艺就是比你高,身段儿还比你好。”
“呵~”
骆凝吸了口气,导致衣襟鼓鼓,看起来是鄙视虎头虎脑的三娘,但显然也有证明自身的意思。
夜惊堂并未干扰两人的吵嘴,毕竟不让她俩吵,只会更尴尬。
他神色冷峻而专注,把左边的团儿往上揉了些,用手指按住皮肤上的拇指大小的乌痕。
裴湘君脚儿弓起,死死咬着下唇,直视骆凝,尽力做出挑衅的眼神。
骆凝脸皮薄,本来想把目光转开,不去看有点羞的场景,但发现这女东家还挑衅她,就毫不示弱对视。
夜惊堂仔细检查,只有一处痕迹,转眼打量屋里:
“没准备火罐,我去找个竹筒。”
骆凝听见这话,想起了她以前被迫受辱的时光,倒是有点不平衡了——我让你找竹筒,你不管不顾硬来;遇到女东家,你就考虑人家感受了?
我好欺负是吧?
骆凝见夜惊堂准备起身,开口道:
“周边哪儿有竹子。小贼,你不是会徒手解毒吗?”
裴湘君眼神儿微凶,本想说“你落井下石是吧?”,但转念一想,又打住了话语,暗暗咬牙,做出女掌门该有的气态:
“事急从权,不用拘小节。”
夜惊堂见此,便没有多说,取来水杯,俯身嘴凑到南半球……
滋滋~
裴湘君心肝剧颤,整个人都紧绷了几分,却硬压着没露出异样,杏眸望着旁边脸色时红时白的第一美人,还很过分的挑了挑眉毛。
嗯哼?
骆凝眉毛都竖起来了,很想揍三娘一顿,却又动不了手,银牙紧咬,想了想又道:
“小贼,你弹她一下。”
夜惊堂忙前忙后嘴都是麻的,无奈道:
“这种时候,别开玩笑。”
开玩笑?骆凝眼见夜惊堂区别对待,想辩驳两句,但觉得有点不识大体,便算了。
夜惊堂处理完后,借着烛光左右检查,确定没其他伤口后,询问道:
“就中了一针?”
裴湘君始终望着骆凝,冲散心底的窘迫,听见此言也没敢去看正面,只是微微颔首。
夜惊堂松了口气,望向里侧:
“凝儿,你确定没受伤?”
骆凝摇头:“我就沾了雪蛾鳞,自行逼毒,应该很快能恢复。她伤了经脉,你帮她推拿一下,好像伤了督脉,在背后。”
夜惊堂取来治疗内伤的玉龙膏,把闭着眸子装鸵鸟的三娘翻起侧躺,可见沿着脊线的皮肤上有一线红痕,从后脑的风府穴起,往下延伸到阳关穴……
“这是什么造成的伤势?”
裴湘君柔声开口:“是霸王枪的最后两招中的风池逆血,家里有规矩,你当了我红花楼的楼主才能教你。”
夜惊堂看到了三娘一枪穿盾,觉得这招式确实算大招当下也不多说,把玉龙膏倒在手上,顺着脊柱轻轻揉按。
骆凝不好盯着近在眼前的大团团看,就询问道:
“小贼,你刚才怎么回事儿?”
夜惊堂手揉按后腰,慢慢下滑,略微蹙起眉锋:
“我也不清楚,就是运气的时候,感觉气劲策马奔腾,从脚底板直接冲到了拳头上,没半点……嗯……电阻。骨头也灵活,和抹了润滑油似得,肢体动作行云流水,心念一动拳头就出去了,还能收住……”
骆凝则是神色专注,想了想:
“这种变化,我都没听薛白锦说过……对了,天琅湖的雪湖花,似乎有续经淬骨的奇效,不过几十年才开一次花,还被北梁军队看管,根本拿不到……你估计吃了含有雪湖花的药物。”
夜惊堂昨天确实看到,程世禄屋里放着一副铠甲,不似大魏军队的款式,对此微微点头:
“估计是从北梁偷过来的药……具体是什么药?我想办法再去弄几颗。”
裴湘君感觉薄裤被挑开,脸色涨红,声若蚊呐道:
“估计是续脉丹之类的神药。你义父当年被打经脉尽断,跑去红河镇隐居,估计就是想找雪湖花,重续经脉。”
红河镇在边关,出关往东北方走个几百里,就到了北梁的天琅湖,夜惊堂也听说过,当下惋惜道:
“世上有这种药,义父应该早告诉我才是。”
“早告诉你,你就跑去北梁了……惊堂!”
裴湘君正小声说话,忽觉尾椎骨一凉,无力的身体竟然猛地翻身,把夜惊堂的手压住,眼底满是羞愤和无地自容:
“从风府穴到阳关穴,你准备往哪儿摸?”
“嗯?”
夜惊堂略显疑惑:“不是督脉吗?我记得督脉是从……”
裴湘君脸色涨红,想说话,却没力气了。
骆凝深思的表情化为古怪,小声道:
“到腰后阳关穴就行了,小贼,你不会摸到……”
夜惊堂神色如常,把被月亮压住的手抽出来:
“你们又不告诉我,就说督脉,我自然沿着督脉擦药。”
裴湘君面红如血,眼底都带泪了,闭上眸子不说话。
骆凝看着女东家羞愤欲绝的模样,心里平衡多了,柔声赞许:
“你没错,是她扭扭捏捏,连‘病不忌医’的道理都不懂。”
夜惊堂眨了眨眼睛,暗道:你还好意思说?我给你治伤,你又哭又闹差点把我挠死……
上完药后,因为没脱险,夜惊堂也升不起杂念,只是用黑色布带,把三娘重新裹上。
正忙活间,窗户外传来响动:
“叽叽……”
夜惊堂起身来到外屋,打开房门,鸟鸟就从屋檐上落下,抬起翅膀指向远方:
“叽!”
夜惊堂知道是鸟鸟找到了凶手的藏身之所,但雪蛾鳞药劲儿一时半会退不了,他没法抱着两人打架,更不能独自离开,当下从腰间取下一小包肉干,递给鸟鸟:
“在周边盯着,瞌睡了来叫我。”
“叽……”
鸟鸟找到猎物不去抓,明显有点不开心,但还是用爪爪抓着肉干,飞到了周边的大树上……
……
另一边,广济城郊的河畔,一艘小货船上。
货船从外面看不到半点动静,甲板下的舱室里,却亮着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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