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长廊时,秀怡才道:“公主,宗掌印的马车在府外,让公主上马车服今日的解药。”
夜无星月,刮的风都是凉意。
府外停着一辆奢华的马车,陆府的檐角下挂着灯笼,风呼啸过,吹得到影子地上的影子都摇曳不止。
秀怡看见巡监司的人就发怵,她扶着沈默走上马车后便候在一侧,耷拉着脑袋,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宗禄坐在马车里,小方几上依旧摆着许多小零嘴,见她进来,为她倒了杯热茶。
沈默坐在坐榻上,对谢勋说了方才书房里的事,包括陆盏没揭穿她的事。
宗禄道:“你是陆鸢的女儿,就算被陆国公发现了也无大碍,不必管他。”
他剥着栗子,剥好后递到她面前,“之前在北凉,我见大人吃过几次,应该会喜欢。”
沈默移开视线,拢在狐裘下的手紧了紧。
“我用过晚膳了,这会还撑着。”
她起身就要离去,却被一股力道攥住了手腕,谢勋自嘲冷笑,“你说过会把我当作亲人,这就是你对待亲人的方式吗?冷漠,绝情?”
沈默微抿了唇,想要挣开谢勋的手,竟是被他的力道禁锢的动惮不得,摊开的手掌上放着几个剥好的板栗,就在她眼前,等着她吃。
栗子香的气味萦绕在鼻尖,是她喜爱的一种小零嘴。
可她不愿接受谢勋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会让她有一种强烈的负罪感。
宗禄紧握着她的左腕,目光深凝着她的侧颜,压着内心的火气,道:“吃吧,一会该凉了。”
沈默知道她若不吃,谢勋不会放她走的。
她心里叹了一声,挣扎了下左手,“我吃,你先松开。”
宗禄听话放开,看着她吃下三颗板栗。
他又掰了一小块点心递到她嘴边,沈默低着头嚼着板栗,一时间没注意,唇畔轻启间,小半块点心被谢勋喂进了嘴里。
她怔楞抬头,撞上谢勋含笑的眸子,一下子呛住了,不断的咳嗽着。
宗禄端了茶盏递给她,轻拍着她的后背,低笑道:“慢些。”
沈默实在坐不住了。
她一口喝完茶水,捏袖随意擦了擦唇角,起身就走下了马车。
秀怡还想过去扶着她时,已见她快步朝府内走去,瞧着脸色不大好。
哎,看来又受宗掌印的气了。
沈默回到房里时,沐浴了一番后便睡下了。
她躺在榻上,望着上方帷幔,毫无睡意。
夜入子时,房门轻微的‘吱呀’一声,沈默半睡半醒,听到声音,便道:“秀怡,本宫夜里无事,你也歇下吧。”
她翻了身,面朝里侧。
垂落的帷幔忽的飘动了几下,帷幔里侧也倒影了一道挺拔颀长的黑影。
沈默眸色一寒,骤然起身,手上凝聚力道攻击过去时,却在下一瞬被一只长臂捞进怀里。
褚桓抱着她躺在榻上,拉过锦被盖上,笑道:“警惕心还是这么强。”
他身上带着夜里的寒意,让她朦胧的睡意散去了不少。
沈默纤细的身姿缩在他怀里,就连鼻尖都是男人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
她抬起头,入目的是谢章凸起的喉结与凌厉的下额线条。
“在想什么?”
褚桓垂眸看她,指腹轻抚着她的脸颊,看到她的红唇时,喉结滚动了几下。
沈默鬼使神差抬手轻轻戳了下他的喉结,随着滚动的喉结上下玩着。
褚桓握住她的手腕,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嗓音暗哑低沉,“大人,你这是在玩火。”
外面起了风,吹得树枝沙沙作响。
帷幔垂落,挡住了榻里的人儿。
过了许久,沈默浑身无力的躺在榻上,任由褚桓为她擦拭着手指。
她踹了谢章一脚,揉了揉酸软无力的手腕,“明晚别来了。”
褚桓顺势握住她的脚踝,抚摸着她脚腕的银环,笑道:“由不得你。”
沈默:……
若知道戳他的喉结会让他火气这么大,打死她也不手欠。
褚桓躺下,将她揽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我这边查的差不多了,现在就等闻终回来,谢勋那边也在给陆家施压,用不了多久陆家的事就能解决完,等处理完这些,再解决酆笠梌,大人就能随我回北凉了。”
沈默枕在谢章的手臂上,眉心轻蹙,“我担心谢勋。”
迎着谢章眸底的浮上的冷色,她解释道:“陆家倒台,朝中就属林家独大,酆笠梌若是一死,坐上帝位的定是端王,谢勋掌管皇权,到时宣德贵妃要收回谢勋的权势,拢回到端王手中,那谢勋等同于弃子,没了价值,又知晓林家许多事,林斘之怎会放过他?这样一来,我们等同于给林家铺了一条路,反而害了谢勋。”
褚桓将她鬓边的碎发别致而后,在她鼻尖亲了亲,“先处理眼下的事,我会与谢勋注意林斘之那边的动向,若他真对谢勋起了杀心,这条路我们便铺给别人。”
“别人?”
沈默侧过身趴着,双手托腮,“酆笠梌子嗣稀薄,除了端王靖王与酆时茵外,也只有两个还未及笄的小公主,其他皇子在一出世便被陆鸢害死了,还能有谁比端王更适合的?”
褚桓难得看见她这副小女儿家的模样,心神一荡间,掐着她的腰抱她躺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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