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容跟着她的脚步走着,走着走着,一抬头,发现竟然越过了宁安居,去往了后院的梅花园。
更奇的是,这一路走来,竟然没有丫鬟仆人阻拦她们。
沈默看着前方的拱门,兜帽下的眼睫轻颤了几下,现在无需幼容说实话了,她已然猜到了几分。
越过拱门,眼前便是与当初将军府后院如出一辙的梅花园。
寒风吹的树枝飒飒作响,梅花瓣翩然而落,迎风吹落的好远,在空中打着旋落于地面。
梅花园内,一人身着玄黑色的玄纹衣袍,墨冠束发,一排暗扣的束带束于腰间,宽肩窄腰,身形修长笔直,双手搭在暗扣上,背对着她,看着前方的梅花树。
这身装扮,一看便知是司里监掌印宗禄。
——亦是谢勋。
许是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宗禄转过身来,看向立于拱门内的一主一仆二人。
可沈默却在看到宗禄转过身时,眉心倏然间轻蹙。
他竟然没带面具!
第54章 动手
幼容站在她身后, 乍一瞧见宗禄毫无疤痕的俊美容颜,惊得一手捂住了嘴巴,一手指着他, 嘴皮子哆嗦了好半晌才说了一句话,“宗掌印, 你你你的脸……”
——怎么没事?
后面的几个字没有说出来, 显然是震惊坏了。
沈默心下微微一动, 看着宗禄立于梅花树下, 隐去心底的那抹怀疑, 只道了一句, “看来, 本宫猜对了,宗掌印的面具下果然藏着一副好容颜。”
好容颜吗?
宗禄看着沈默, 她喜欢这张脸吗?
他走上前,朝沈默伸出双臂, 双手前后交覆,朝她行了一礼, 亦如八岁那年在书房时一样。
“奴才参见公主。”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 微垂着的眼眸, 晌午阴沉的天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雾蒙蒙的暗影,看不见他那双漆黑眼底所藏的情绪。
他们之间仅有三步之隔的距离, 宗禄高大挺拔的身躯遮挡在她面前, 为她挡去了遮在云层中渐露不露的阳光。
沈默心中已察觉到了微妙。
似乎不只是谢章察觉,或者是已然知晓了她的身份,就连谢勋也察觉到了。
否则, 他怎会在她面前摘下面具?
是在试探她吗?
沈默看着他手中拿着的黑色面具, “皇城都在传, 宗掌印因脸上有疤,怕玷污了父皇的眼,是以,常年带着面具,现下看来,竟不是那么回事。”
她抬了眼,看向微低着头,低敛着眉眼的宗禄,“宗掌印的脸倒是比我本宫想象的要俊上许多,只是,宗掌印就不怕本宫将你欺瞒父皇的事告知于他?”
“若是本宫向父皇传信,宗掌印可知道,你犯的可是欺君罔上的大罪?”
宗禄的唇边敛着不易察觉的笑意,他将面具放置于掌心,讥嘲了一句,“面具戴久了,奴才都快忘了自己的本来模样了。”
他将面具再度戴在脸上,面具下深邃幽深的瞳眸凝视着沈默,“公主若想给陛下传信,奴才绝不阻拦。”
“天也不早了,奴才有些饿了,不知公主可愿与奴才一道用膳?”
“亦或者——”
他身躯前倾,“奴才伺候公主用膳。”
因他微弯着脊背,与她的视线平视,两人的距离又拉近了几分,望着面具下那双深黑莫测的瞳眸,沈默错开了与他对视的目光,“本宫乏了。”
她转过身大步走出拱门,颇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宗禄直起身,双手搭在暗扣上,指尖一下一下敲点着冰冷的暗扣,唇角忍不住噙了笑意。
怎么办?
他貌似不太想让大人留在北凉了。
真的好想,把大人带回西凉,藏在将军府里,唯有他一人日夜能见。
宗禄微抬了头,仰望乌沉沉的天空,他阖上瞳眸,感受着冬日里凛冽刺骨的寒风扑打在门面上。
竟是,享受极了。
若是能早些发现酆时茵就是大人,他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绝不会带她踏入北凉的境地。
已到了用膳的时间,府中的丫鬟们端着托盘,往各居送着膳食。
从后院的梅花园出来,沈默踩着鹅卵的青石小道,大步的往出走着。
两边是碧绿的青松,鹅卵小道前,是安静的宁安居。
她走到宁安居处前停下,转头朝里面看去,两名仆人在清扫着院落,丫鬟提着食盒走进屋中,里面隐约传来闻管家咳嗽的声音。
幼容跟在她身后,还未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没注意到沈默停下,竟是撞在了她的后背上。
“哎哟”一声,幼容吓得连忙后退两步,“公主,您没事吧?”
沈默纤细的身子被撞的微微晃了一下,她收起落在宁安居的视线,往前继续走着,“方才在梅花园看到的一切,不准对外说一个字。”
幼容有些不解,“公主,您不是最痛恨宗掌印了吗?咱们何不抓住这一次机会,向陛下传信,宗掌印的脸并未毁容,让陛下治他一个欺君之罪。”
她说得起劲,竟是抬手斜斜一劈,似是在用刀比划着宗禄的脖子。
沈默脚步顿住,转身看向幼容,眉眼渗着冷意,“你若是敢背着本宫向父皇母后传信,本宫第一个砍了你的脑袋!”
幼容吓得眨了眨眼睛,横在半空的手掌赶紧垂了下来,接连摇头,“奴婢不敢,奴婢只听公主的吩咐,公主怎么说,奴婢就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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