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源目光轻飘地从这位老熟人的面上扫过，高举联络器四十五度角给自己拍了一张角度绝美的自拍，看着上面棱角分明、俊朗到可以令任何发情期omega尖叫的面容，点击发送给了洛清河。
“把这张照片送给我的老朋友严晟。”他说。
洛清河回了他两个字：魔鬼。
顾星源懒散地一笑，带队护送着蓝玦前往主城，最后在第二大的酒店入住，距离埃索帝国代表团仅仅相隔两条街道。
还没到约定的会面时间，蓝玦迫不及待地想到城市里闲逛，顾星源懒得跟随，安排杰克带人贴身保护他。
蓝玦想要跟他近距离独处的愿望落空，带着杰克气哼哼地走了。
顾星源在房间沙发里坐下，打开洛清河发送给他的城区布局图，认真地研究起来。
不打无准备之仗，这是他几年军旅养成的习惯。
等他关闭光屏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顾星源揉了揉太阳穴，缓解着疲劳的眼睛，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喝。
去酒店大堂简单吃了点食物，他在夜色中踏入城中，将刚才看过的布局结构简单地走了一遍。
尤其是两个代表团居住的酒店附近，顾星源亲自将地形摸了一遍，回到酒店房间已经是凌晨1点了，他简单地冲了个澡，就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梦里依然是陆枫。
因为梦到了太多次，顾星源已经从最初的兴奋到后面的失落，再到现在，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是在梦里面。
那是一个封闭的房间，里面安装着无死角的监控设备，里面只配备了最基础的生活用具，一张单人床，一个洗漱台，一个马桶，所有用具都被固定在地面上，连一张单独的凳子都没有。
陆枫有时候会站在房间的角落里，大多数时间是坐在床上，顾星源就坐在他的旁边。
梦里面不大看得起陆枫的脸，但顾星源确认那就是他。
他比以前消瘦了很多，身上总带着血腥和消毒剂的味道，经常一个人静静地待在那。
这次陆枫还没回来，顾星源在那张床上坐下，静静地等着他。
陆枫安静地注视着鲜红的血液涌进透明的针管里，从他的身体里抽离。
他的肤色苍白得有些过分，几乎能看到皮肤下面青色的血管。
长期不见天日的囚禁让他有种病态的脆弱和苍白，各种不间断的实验又让他过分消瘦、精神萎靡。
后颈的腺体一直肿胀着，埃索帝国最精锐的专家们用尽了各种方法，都无法在不损坏他腺体的情况下洗掉顾星源留下的永久标记，那只alpha跟他有百分之百的契合度，女王的诏令再也无法令他进入发情期，这使得所有埃索帝国的人既愤恨又无奈，他们加大了实验的力度和强度，但除了让陆枫更加虚弱以外，一无所获。
他的腺体再也无法提取出新的基因精炼剂，永久标记无法洗去，基因的本能让他无法接受任何其他alpha的亲密行为，他所有的实验价值都已经丧失。
女王得到了他的身体，但他把所有珍贵的用处都留在了银河帝国，那个年轻人的身上。
这种认知令女王出离愤怒。
随着她忍耐度的降低，加诸在陆枫身上的实验越发惨无人道，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造人，恐怕早就崩溃了。
陆枫不知道为什么，还在坚持，但所有负责他这个项目的研究员都知道，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在逐渐走向阈值的边缘，他坚持不了多久了。
医疗助手完成了抽血，检查了一遍屏幕上的数据，比上周还要差很多。
她于心不忍，趁着主研究员没有留意，小声对陆枫说道：“您可以回去了，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女王和她那个执着于折磨陆枫的男宠都不在，研究员们都有所松懈，毕竟大家都知道，陆枫身上已经没什么研究价值了，这个实验品走向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陆枫蓝灰色的眼睛扫过她。
“可以把你口袋里的苹果给我吗？”他问道，因为许久不开口说话，他的声音生涩干哑。
医疗助手很惊讶，这是她早餐时候剩下来的苹果，随手放进了口袋里，打算有空的时候再拿出来吃。
想到陆枫每日的饮食只有清水和浓缩营养剂，她动了恻隐之心，摸出那个苹果悄悄递给他，“千万不要被人发现啊。”
那是一只很小的青苹果。
陆枫接过来，悄无声息地将它藏进衣袖里面，对医疗助手露出一个微笑：“谢谢，我会把果核扔进下水道，不会有人发现的。”
医疗助手晃了心神。
他真是一个漂亮而温柔的人啊。
她心想，可惜，如果他不是人造人就好了。
陆枫被带回他的房间，那个全封闭的空间，全部家具就只有一张单人床、一个洗漱台和一个马桶。
他在床上坐下，拿出那只苹果来，安静地吃起来。
这是他六年以来第一次吃到浓缩营养剂以外的东西，这只苹果小而酸涩，和记忆中的味道并不一样。
陆枫却吃得很珍惜，连果核都咬碎了吞下去，最后手中只剩下一根细细的苹果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