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上气不接下气显然累得不轻，外面连绵细雨气候湿寒，他却是满头大汗！
擦了把额头的汗水，秦家管事语气藏不住慌乱：“都清楚了，城里的这些商人多是来自幽州、通州、还有凉州，甚至江州都有几个。”
“这些家伙差不多从一个半月之前就收粮驱车赶来青州了。”
“通州的刘家李家，幽州的吴家还有凉州的赵家，这些都是老熟人了，每家拉来的粮食都不低于一万五千石！”
“除此之外各地大大小小的粮商这会儿都疯了一样往咱们青州赶！老爷咱们恐怕……恐怕是被人坑了！”
管事说着急得拍大腿，身为秦家管事他也算是核心人物，自然知道这段时间秦家收了多少粮食，各地粮仓加起来堆着多少大米。
原本想着能够狠狠赚一笔，现在看来怕是要裤衩子都赔出去！
更关键的是这段时间大肆收粮，已经将两家能够动用的现银都掏了个干净！
两家这会儿除了粮食，可是再没有多余的银子了！
秦阳身子微微摇晃，猛地转头看向周大人，眼神显得有些疯狂：“周大人，让你的人阻拦这些外地商人入城！”
“你疯了吗！”
周大人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秦阳：“让老子去拦这些外地商人？那些帝都来的大臣不把老子大卸八块才怪！”
三人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秦家马家不好过，周大人也不会落得什么好处，心里也开始着急起来。
“该死的！”
秦阳骂了一句，一拳打在了窗户框上：“这些外地佬怎么会来的这么快！”
“老秦，实在不行现在就卖粮食给官府吧！”
马山沉不住气了：“不然的话，那些粮食可就要砸在咱们手里了！”
两人都是经验丰富的粮商，心中自然明白这么多粮商带着一车又一车的粮食涌进青州，要不了多长时间，青州的粮价就会大跌，这时候再不出手，将来就只有死路一条！
听到马山的话，秦阳赶忙道：“快！联系官府的那些赈灾大臣！”
片刻之后。
齐云山披着蓑衣斗笠来到酒楼，他是被周大人邀请来的。
抖了抖蓑衣上的水滴，齐云山甩了甩官袍，一身官服大半都是潮的。
周大人见缝插针拍马屁道：“齐大人真是一心为民啊，天气如此恶劣还站在前线，有齐大人就是我们青州百姓的福分啊！”
齐云山呵呵一笑，看了眼周大人并不想多说什么，身为京官，对于周大人这种地方小官的马匹吹捧，他并没有什么在意的。
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周大人也不觉得尴尬，依旧谄媚地笑着迎齐云山上楼。
来到包厢之中，见齐云山来了，秦阳和马山连忙起身相迎。
齐云山摆了摆手：“免了，二位的大名本官都知晓，不知道三位邀请本官来此究竟所谓何事？速速说来，本官还有事情。”
见齐云山不是个好说话的主，马山赶忙堆出笑容：“是这样的齐大人，我和秦家主见官府赈灾少粮，合计了一番决定以十六文钱一斤的价格，向官府售粮，不知道大人意下如何？”
齐云山玩味一笑，看了看紧张的马山和秦阳两人，今天赵康拟定的价格还是十七文钱一斤。
这两人开口就是十六，显然是急于出手了。
轻笑一声，齐云山道：“那还真是多谢两位了。”
秦阳忙道：“没有没有，我们向来愿意配合朝廷，齐大人您看咱们要不要先立个字据，要多少粮食我们立马调派，钱的事情等灾情稳定再说！”
显然齐云山刚才的态度让他们以为自己的粮食能很快出手了。
却不曾想齐云山微笑道：“诶，两位想错了，官府并没有向二位购粮的打算。”
秦阳三人顿时僵住。
周大人惊慌道：“大人，你们的粮食不是短缺吗？”
“粮食短缺？你从哪听来的。”
齐云山呵一声：“吴家仓库里粮食堆积成山，有的是粮食从没有短缺的说法。”
“这……”
众人有些懵逼，齐云山拍了拍身上的官服看了三人一眼，笑了笑意味深长道：“这天气可着实不太好，三位本官先告辞了，得去检查仓库的米是不是受潮了。”
听到这话秦阳和马山不知道为何心里一慌，秦阳连忙开口：“十五！十五！齐大人，十五文钱一斤！”
但齐云山根本就没有理会他，独自出了包厢走到楼梯口，看了眼包厢门呸了一口。
“王八蛋，早干什么去了，现在知道着急了？”
包厢之中秦阳三人已经彻底绷不住，一个个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开始思考对策。
又过了两天，吴家大院中。
赵康从吴家的厨房中翻出三四个去年青州栽种的红薯，放在火炉上烤着，不时翻面。
听着官员的汇报，看了眼外边阴翳的天空，雨水打在瓦片上哒哒作响，让外边的天地此刻显得格外宁静。
“价格定在十三文钱，快马通知各地的官员可以开始收粮了。”
将烤好的红薯递给吴心怡和吴青鸾两人，赵康笑着剥开红薯皮，咬了一口。
软糯香甜，滋味绝佳。
官员领命而去，吴心怡小声道：“咱们的粮食已经要告罄了。”
赵康点头：“所以我才让其他人也开始收粮了，十三文钱一斤对于这些外地商人来说不赚不赔，那些货少的是沉不住气的。”
吴心怡嗯了一声，又道：“那我让管家也去收粮吧。”
“行了吧，你那点家底就别动了，当初说好的会以高出市面正常粮价补钱给你，这还没兑现呢，那还能让你再破费。”
赵康笑着，闭上眼睛听着雨声：“秋雨好时节啊。”
第三百八十五章 收尾
如赵康预料的一般，那些只是拉着几百斤到几千斤不等的小粮商，眼看着天气越来越恶劣。
并且粮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买，一个个的心里都泛起了嘀咕。
这怎么和之前说好的不一样？
如此情况下一听到官府现在收粮的消息，这些小粮商便不愿再干耗着，以十三文钱一斤的价格将粮食卖给了官府的人。
一笔笔账目记录在册，粮食被送入各地官府临时建立的粮仓之中，往往是前一刻刚入库，后脚就得发放出去。
同时赵康还让官府的人收购麦种稻种。
这次青州蝗灾范围太大。
农作物都被吃了个干净，来年要是没有种子，老百姓依旧得饿肚子。
就这样，每天官府的人都在和那些小粮商收粮，并且价格浮动很小。
今天十三明天十四，后天又降低成十三，就好像有意灾调戏这些粮商一般。
你卖不卖？
现在不卖明天恐怕就不是这个价格了！
这样搞了几次，一些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商户，只能满心郁闷的将粮食卖出去，然而暗骂一声假情报害人，
但要说最难受的，还是聚集在青州城内的粮商。
作为青州的枢纽中心，青州城人口超过十万，占地面积极其广大。
平日里就没有个拥堵的说法，但这些天即便秋雨不停，大街上却依旧是人挤人。
随便一抬头就能看到一大群外地人，凑在一起，询问今天有没有哪里收粮食。
谁家又来了多少，顺便再骂几声。
“狗日的，谁说青州的粮食好卖的！还特么随随便便就能够卖出三四十！十三四还差不多！”
一处酒楼中。
几名穿着富态的中年男子凑在一桌，他们便是外地粮商中，运来粮食最多的几人。
几乎是每一家都超过了万石，粮车都分布在青州各地。
一人皱着眉，看了眼外面连绵的雨势，担忧道：“这雨要是再这么下下去，搞不好咱们的麦子都要受潮发芽啊！”
“可不是！他娘的这南方天就是气人，我说咱们不能这样干耗下去吧？”
一人吊着烟杆砸吧着嘴皮：“可是还有不少人发了疯一样往这青州赶，今天官府出价十四要不干脆卖了得了。”
“那不是白跑一趟了？”一人气呼呼道。
拿着烟杆的男子吐了口白烟，翻了个白烟：“白跑？再过几天怕是就不是白跑而是裤衩子都要亏掉了！”
“就这些天下面的人吃喝住的钱，老子都花出去上百两银子了。”
“再加上这鬼天气，还有那些赶着来的人，我估摸着最多五六天，这青州除了粮食就他娘的啥都没有！”
“真他娘的邪了门了！”
一人骂了句，起身道：“行了行了，老子不陪你们憋了，找官府收粮的人去了。这趟就当来游山玩水了！”
当即就有同样撑不住气的三四人离开了酒楼去找了官府收粮的人。
秦阳马山这两天也没闲着，那真是睡觉都睡不好，每天都派人去城内打探消息，要不就是派人去吴家希望能够见赵康一面。
他们的心思赵康自然明白，但就是不见。
终于这一天他们憋不住了，联合几个运粮最多的外地商人一同带着礼物来到了吴家。
听吴心怡说完，赵康啧一声：“哟呵，都找上门来了。”
“要不，我去打发他们走？”吴心怡笑道。
如今局势已经彻底被赵康控制下来，不用担心什么了。
“不了，也差不多该收尾了。”
赵康笑了一声，让吴心怡将人带到大堂，自己换了一身衣服随后来到。
“赵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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