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我去拿与咖啡店
快要入秋，九月底的天气就像在冲刺年中KPI一样，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整个礼拜的雨，使得气温连续下降五六度，不仅没有带来凉爽的感觉，反而让人感到冰冷与潮湿。
正值下课，走廊上玩闹交谈的声音并没有被雨丝打扰。
苏沉商站在教室外，手机贴在耳边，仰望对面五楼刚打开灯的一间教室，“你的身体好点了吗？还在发烧？”
不一会儿，对面教室的窗户边模糊地出现了一道人影。
苏沉商向前迈出一步，身体更靠近护栏，随后高高抬起手，左右挥动，“我看到你了，中午想吃什么？”
“喝粥？可以，排骨粥怎么样？”她望见人影从窗户边消失，便将手收回，垂在身侧。
殊不知，她和尹曜辰的对话都被坐在靠近门口位置的阮仲舒听见。
他生病了？苏沉商怎么照顾的？抢了秦悦的男人还照顾不好，没用的东西。
呵，男人生病连粥都不会熬，点酒店的排骨粥哪有亲自熬的白粥好吃。
既然你照顾不好男人，那就别怪我用一碗白粥抢走他。
伴随上课铃和苏沉商的一句“我去拿，你在教室等我”，阮仲舒立即将写满“去死”二字的笔记本合上，双手交叉放在桌面，又恢复成内向的模样。
东边的天空又开始变得阴沉，一场雨还未停止，另一场雨即将接踵而至。
身穿灰色卫衣和卡其色休闲裤的男士站在讲台边，扣在腰间的钥匙正跟随他画图的动作左右晃动。
男士将白板笔一放，重新拿起讲台上的试卷抖了抖，嘴里飞出的唾沫有些沾到试卷表面。
念完重点题干，他敲了一下白板，提示懵圈的众人集中精神，“Look at me,focus。”
台下好几个懵圈的同学被迫回神，应卓怀一边望着站到台上的老师，一边斜过身体，压低声音跟蒋兴哲吐槽起来，“方疯子终于疯了，这题不是超纲的吗？”
蒋兴哲不敢停下手中的笔，生怕少记或少听某个步骤，“忍忍，今天23号，满打满算还有三天，运动会开始就可以不用见到方游。”
站在高处的方游似乎听到两人交谈，右手插在腰间，左手拿起白板笔在白板上画出一个圆。
斜向白板笔与白板之间的摩擦声很大，特别是方游在点最后一点的时候，震得全班都打起精神来。
“So——multiply these last two fractions and the answer？”方游用力敲打几下白板，嘴和眼神都在询问众人。
他似乎没听见苏沉商四人的回答，踩着椅子从讲台上走下，一边用抹布擦拭讲台，一边开始随机挑人，“Channo，Amyily，Can you tell me the answer？”
被点到名的柯文岚轻啧一声，双手撑在桌面上慢吞吞地站起来，然后拿起试卷，用卷子作为遮挡，瞄向身旁顾漾的眼神充满求救的意味。
她用力咽下口水，“thirteen hours。”
方游在她身旁发出一声叹息，挥手让她坐下的同时，转身走回讲台，“The question=7053.75s，or=14.7h。”
答案既唤醒下铃声，又将连绵细雨暂时停下。
“你真的要回姑苏？”苏沉商记录下方游刚布置的作业，笔一放，转身询问起正在收拾东西的黎安霄。
黎安霄把笔袋塞进书包，“妈妈还没和那混蛋离婚，孟怀年称谓上还是我外公，表面功夫得做。”
苏沉商拉住黎安霄的手，“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给我们打电话。”
“嗯。”黎安霄眉眼松弛，似乎并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我明天就回。”
“行。”苏沉商与黎安霄一同站起，她挽上她的胳膊，一起走出教室，“我等你回来，宝贝。”
“你这么舍不得我？”
“你去的又不是什么好地方，而且一去就是一下午和一晚上，我当然会担惊受怕的舍不得你。”
“放心，我明天就回来继续烦你，今天我就大发慈悲，把你让给你那生病的小情人吧~”
“云霄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好好吃饭，先吃饭再掀桌，浪费粮食可不行。”
“那肯定，我也花了钱的。”
午休时的咖啡店，是除了食堂人最多的地方。
苏沉商提着一个灰色便当包，正低头看向吧台上的菜单，“唐姐，我要一杯大杯抹茶燕麦拿铁，另加一份浓缩，无糖，再四杯大杯美式，多冰。”
“好，一共50。”唐姐的左手食指在平板上快速按动，而右手则伸向平板旁高高迭在一起的塑料杯。
白紫配色的校园卡贴近白色刷卡机，发出一道短促的“嘀”声。
见唐姐将冰块舀入塑料杯中，苏沉商便走到一旁，背对吧台，从百褶裙口袋里掏出手机开始发消息询问苏承清。
苏沉商『哥哥，你们回教室了吗？』
苏承清『老师拖堂，还有十五分钟下课。』
苏沉商『我和赵妈说一下，还是放在那间休息室？』
苏承清『对，你过来时买一盒退烧贴，他好像有点不对劲。』
苏沉商『好。』
门口，阮仲舒甩动被雨淋湿的伞，急匆匆地装入塑料袋，推开门跑向咖啡店。
“唐姐，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她一边推开吧台边的矮门，一边对正在萃取咖啡的唐姐道歉。
唐姐从咖啡机前离开，拉开一旁的蛋糕柜，将三明治取出，装入袋中，“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就该趁年轻好好享受生活，同学，你的三明治。”
“对了，你的男朋友身体还好吗？”她一边问，一边又走回咖啡机前，把萃取完成的咖啡液倒入装满冰块和水的塑料杯中。
阮仲舒戴上透明口罩，说话的气息洒在上面变成一片薄雾，“我没见到他，听他们班里的男生说他要出国参加比赛，这个月会非常忙，所以现在都没有下课。”
唐姐从柜台中拿出装有抹茶粉的绿色罐子，舀出满满一勺倒入塑料杯中，“生病还在补课？”
“嗯。”阮仲舒拿起平板旁的一个塑料杯，在贴纸贴上杯壁时，余光扫到提着灰色便当包转身的苏沉商。
她与苏沉商对视，透明口罩下的嘴角高高扬起，露出几颗微黄的牙齿，“他很爱学习，本来今天中午他约了我一起去食堂吃饭的，可惜他早上突然就生病了。”
“一杯冰燕麦拿铁。”
“8块。”
“小舒，你很喜欢那个男生？”
“不瞒你说，唐姐，我和他从小时候就在一起了。”
“唐姐，一杯热澳白，一份鸡肉三明治套餐。”
“嗯？你和他小时候就在一起？同学，你的三明治要加热吗？”
“不用。”
“一起18。”
“对，我家和他家是邻居，你瞧，唐姐。”阮仲舒将左手横在纸袋上方，朝唐姐摇动一下手上那条不怎么亮的蓝色石头手链，“这是他送给我的礼物，花了好多钱呢，好不好看？”
唐姐略微扫了一眼略微蒙尘且不是独家设计的石头组合，“好好看。”
随后，她的嘴角向一边扯动，手撑开袋口，将抹茶燕麦拿铁放进去，“看你男朋友的着装和配饰，他也算是家境比较好的，怎么你却？”
阮仲舒被唐姐这么一问，立刻把手从她面前收回，像个小偷一样背在身后，眼神也落到别的地方，“我我”
“唐姐，一个金枪鱼三明治套餐，一杯冰巧克力加一份浓缩，桂花糖浆。”
“好，一共25。”
“我就这么随口一问，小舒，你可别放在心上，去做一个金枪鱼三明治。”
“好唐姐。”
“同学，你的三明治套餐好了。”
“谢谢唐姐。”
苏沉商将手机握在掌心，往前迈出两步来到吧台，“唐姐，我的还没好吗？”
“刚刚冰块没有了，现在”唐姐一边朝苏沉商抱歉地说，一边将侧过身子，探出头，看了一眼制冰机上的倒计时数字，“刚好，我马上给你做，不好意思，同学。”
“嗯。”苏沉商往旁边移，并没有理会阮仲舒投来的视线。
唐姐将萃取完成的咖啡倒入杯中，又开始和阮仲舒唠起来，“小舒，我不得不说，你的眼光真不错，找的男朋友学习这么努力，他一定会被好学校录取。”
“应该会吧。”阮仲舒从铁盒里挖出一勺金枪鱼球，将其平铺在全麦面包上。
“同学，你的五杯咖啡好了。”唐姐把最后一杯冰美式装入袋子里，“小舒，你有问过你男朋友想考哪所学校吗？”
“谢谢唐姐。”苏沉商微笑接过。
“他没告诉我。”阮仲舒看向苏沉商的背影，随即敛下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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