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目光犹如实质般的钩子，剐蹭在他的皮肤上，让他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不自在地想动动驱散这样的气氛，但他被莫闻深紧紧地抵在门上，空间实在是有限，只能腿上动动。
但下一秒。
“别动。”
男人的眼神有一秒的暗红，声音越发的沙哑。
他哥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凶，江挽于瞬间就不敢动了，声音不自觉带上了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哥，你、你喝醉了。”
看到这样的江挽于，莫闻深的眼神瞬间柔和了下来。
沉默了良久，他才开口。
“小孩，”刚说完这两个字，又好似不满意地闭了下眼，再张口就是，“团团。”
江挽于的瞳孔张大了一瞬。
“早就应该叫你团团了。”
“团团，这个小名是你亲口告诉我的。”
“你说，我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知道这个名字的人。”
“团团你喜欢的颜色是天蓝色，你说这是天空的颜色，天空能包容一切，所以我旁边的那间房间一直为你留着。”
“你最好的朋友是动物们，你说它们陪你度过了不好的童年。”
“你最喜欢的饭菜是香菇蒸鳕鱼、红烧肉、彩蔬蒸蛋、蒜蓉小龙虾和椰子鸡肉汤，你说因为是我给你做的，所以你最喜欢了。”
“你…能和动物沟通，特别招动物们的喜欢。”
江挽于听着眼前人不停说出的话，眼神从一开始的茫然不解到似曾相识再到震惊。
“你——”
他无意识地发出这一个字后，就说不出话了。
莫闻深停下来，静静地看着他。
江挽于也盯着他，眼睛大睁。
莫闻深嘴里说的这些点，好、好像都是他身上发生的事和他的喜好。
脑海中瞬间有一根弦断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突然跃至脑海，他和莫闻深之前就认识？在这个世界？
他不可置信地抓住莫闻深的手，声音带点颤抖，张了两次口才发出声：“哥，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说完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莫闻深的嘴，生怕错过一字一句。
莫闻深垂头看着怀中人瓷白的脸，他的睫毛向下，光照下来，在他的脸颊处扫下两道阴影。
他知道江挽于想知道什么，他也不打算等了。
李逾白有一句话说的对。
——那就把影响信任的点摊开来讲。
其实他这两天知道江挽于为什么和他闹别扭，这小孩梦见了之前的事，向他询问，可到最后一刻却退缩了，不想知道了，无非是怕自己偷了别人的人生。
他之前想的是慢慢来，不能太直接，不然会吓到这个小孩，可是这样下来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糟，那索性就摊开来讲。
就算小孩接受不了，他也会让他重新接受。
莫闻深看着江挽于紧张的模样，轻声道：
“我等了你三年……”
“你终于回来了。”
江挽于看着莫闻深的嘴，心里不由自主地跟着重复了两遍。
心里的猜测在这一瞬间得到解答。
他缓缓地抬起头，看着莫闻深，像是说给自己听，“哥，你…知道我是谁？”
“不、不对，你知道我不是江挽于？”
“不对…还是不对，哥，我的意思是我是江挽于，但又不是这个……”江挽于。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莫闻深打断了。
“团团，我知道这三年的江挽于不是我的团团，所以我一直在等你。”
江挽于的心跳漏了一拍，所以，莫闻深一直知道他是谁，所以，莫闻深对他的好，不是他偷来的，所以，他不用躲了。
这一刻，蒙在心上的一层浮尘被眼前人轻轻地吹散了。
他的眼中重新闪烁起点点星光。
莫闻深看着江挽于的情绪变化，松了一口气，好像并没有吓到小孩，那就好。
可是，片刻后，江挽于又看向莫闻深，五官皱起，嗫喏着开口：“可是……哥，你说的这些我都想不起来了。”
“没事儿，”莫闻深忍不住笑了起来，终于松开江挽于，抬手在他的头上摸了摸，“有我呢，我陪你一起慢慢想，总会想起来的。”
江挽于的五官瞬间松开，紧接着眉眼一弯，双手一张一把抱住了莫闻深。
“哥，我一直以为你是因为他才对我好。”
他知道他这两天躲莫闻深是他的不对，但他实在再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问题了，从小到大没有人教他，遇到任何事情，一直都是他一个人摸索着走过来的。
但是这次，莫闻深主动站在他面前，先他一步解决了问题，让他不再走弯路。
莫闻深的指尖蜷缩了一下，才抬手轻轻环在江挽于的背上拍了拍，柔声说：“以后有什么事都要给我说，不要憋在心里。”
“我说过，我一直是站在你这边的人。”
江挽于松开莫闻深，看着他，重重地“嗯”了声，“哥，这次我真的记住了。”
“好。”
两人之间的误会解开，江挽于想起两人一直在门外，难得囧了一下。
下一秒，他才想起：“哥，你今天喝了酒，是怎么过来的？”
莫闻深说：“打车。”
江挽于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机，发现已经没电关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