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安秋家出来,齐不意看左右无人,嗅了嗅自己的手和领口,颇有经验地从书包里找到除味剂,开始对着自己狂喷。
她身上留有alpha的气味并不是什么大事。
她哥知道,她最近跟之前救助了自己的志愿者还在见面。但她也知道,自己绝不能被他发现,那个所谓“好心”的救助者其实就是他最讨厌的安秋。
齐不意喷了两三分钟,确认自己身上味道没那么大了才继续走路。
她家和安秋在同一小区,走到前面那颗梧桐树,再过一个转角就到她家房子。
齐不意走到转角,耳朵里窜进一段低声谈话。
“……难道就因为我喜欢你喜欢得太晚,别人才觉得有机会……”
“小书!”女方打断男人的话,语气惊异,“你怎么会这么想。”
要命了。
齐不意心中一个咯噔。
这好像是她堂哥堂嫂。
她平时也听八卦,但不代表她想知道这位堂哥的八卦。
齐不意尴尬得脚趾抓地。
她很想溜掉,又怕自己动静太大,被他们发现的话会造成更大尴尬。
幸好,他们两个没说两句就结束对话了。
齐不意又等了好几分钟,确认没有再有说话声才走了出来,结果没走两步,就和齐云书打了个照面。
她吓了好大一跳,努力保持镇定,“书哥好。”
原来没声儿是她嫂子先回房里了,留下她哥一个人在这儿。
“不意。”齐云书对她笑笑,完全看不出刚才经历了那种谈话,“你哥说你今天找朋友玩去了?”
“嗯。”她小心回答,“就一起玩了会儿游戏。”
“挺好的,上大学以后时间就属于自己了。”
两人边走边聊。
“我记得你今年大二?”齐云书问。
“嗯,大二。”她老实回答。
齐云书长相俊美,讲话也和和气气,但齐不意在心底一直有点儿怕他。
这种“别人家的孩子”,还是家族里极具有话语权的角色,他的一言一行会不自觉释放出压力来。
以前她还听长辈聊过他从前一些不大好的传闻。也就她堂嫂还能对着三十岁的男人一口一个小书。
“你如果想进公司提前实习,或者出国留学都可以跟我讲,早点做打算,可以多点选择。”
“好,谢谢书哥!”
她笑容僵硬,齐云书怎会看不出来。
幸好这时已经到了房门,齐云书回到他妻子夏真言旁边坐下来。
他顺手把趴在夏真言怀里玩的夏幸拎过来,换到自己怀里。
“跟你说过了,别一天到晚缠着你妈,她抱不了你多久。”他话语似是教训,语气倒很有耐烦心。
“那爸爸抱,我也喜欢,抱爸爸。”
三岁的夏幸说话还很含糊,就像嘴巴里包着个棉花糖。
她个子长得快,分量不小,继承了夏真言的好脾性,被她爸说了还更来劲,精力旺盛地在她爸宽阔的背上爬上爬下,把平整的衬衫踩出不少皱褶,趁乱抓几把头发,本来还想把脚也塞进他嘴里,被齐云书躲开了。
获得解放的夏真言主动坐到齐不意旁边,跟她聊了点她会感兴趣的话题,游戏、电影什么的。
这比跟齐云书聊天轻松多了。
齐不意觉得她跟她嫂子更投缘。
“上个月回大学拍校庆视频,还遇到你高中同学了。”夏真言主动说,“那小孩儿站我旁边,问我是不是你姐姐。”
“高中同学?”齐不意不解。
她上个月重感冒,请了两周假,不然也要去看他们拍视频。
“嗯,后来我才想起,是安峥嵘家的老二,以前还见过不少次。”
受邀导演视频的齐云丞也搭了句腔,“站你左边第二个是不是?那小孩儿长得挺帅,很上镜,我记得几年前还是个小屁孩儿呢。”
路过听到他们对话的齐不赢脸色大变,“你们不会在说安秋那小子吧。”
齐不意点头,“我想是的。”
齐不赢立马燃起竞争之心,“丞哥,那小子帅,还是我帅?”
“嗯.......嗯,差不多吧。”齐云丞巧妙端水,“你更可爱一点。”
齐不赢失望,“我要可爱干嘛。”
“你们这对双胞胎本来就很可爱啊。”夏真言笑眯眯,“眼睛大大的,我一直觉得你俩长得像洋娃娃。”
“哼哼,嫂子,洋娃娃可没我这么多肌肉。”
齐不赢最近都泡健身房,自认为练得很完美,肯定是要比安秋大那么一点点。
齐不意听到被夸更没反应,她比较宅,也没心思打扮自己,从小就没什么异性缘。
比起关注自身,她其实更擅长观察他人。
比如现在,她发现齐云书不知道为什么又悄无声息坐在夏真言旁边,有点勉强地跟她俩挤在同一个沙发上。
夏真言替他理了理被女儿抓乱的发型,然后手被他握住。她跟其他人聊得投入,侧过来的身体放松地向他那边靠着,半点看不出刚才闹别扭的迹象。
是和好了,还是表面现象呢。
齐不意并不认为她堂哥是一个会虚荣到在这方面伪装自己的人。
她的心口浅浅陷进一小块地方,有点说不出来的滋味。
同样是夫妻,她的父母从来不会这样。
她也很难想象自己的未来里会跟谁以这样的方式相处。
中午。
一大家子都在齐不意家吃的饭。
她妈陪其他亲戚继续在二楼打麻将,她爸不知所向,一楼就剩下齐不意他们几个同辈的兄弟姐妹。
齐云书和夏真言没过一会儿也带着女儿离开了。
他俩一走,齐云丞马上露出看好戏的嘴脸,跟他老婆井瑜八卦,“看来有人要亲自去剧组宣誓主权了。”
齐不赢马上把脑袋凑过去,“什么?丞哥,发生什么了?”
齐云丞怕带坏小孩子,马上转移话题,“我看你很看不惯那个安秋噢,给哥说说为什么啊?”
一提到这个名字,齐不赢就没好气,“我俩从小就不对付,处处都不对付!”
齐云丞乐了,“怎么个不对付法啊?”
“现在不说,就说说第一次见面吧。”一提到这个,齐不赢讲得滔滔不绝,“我们仨一块儿玩,我没注意,脸上沾起那个棕色颜料了,不意笑我两句没什么,他凭什么啊,还继续往我身上倒颜料!我俩当时就打起来了!”
“还有啊,他看不惯我就算了,还连着一起不意一起欺负!”
正在用手机看游戏直播的齐不意突然被点了名,心虚地嗯啊两声。
齐云丞问,“怎么欺负了?”
“……当时我们共同的邻居家养了一条马尔济斯犬,长得是真可爱,白白小小一只。”
齐不赢边说边比划,“不意好不容易借过来玩,一直抱在怀里舍不得撒手,给我都不愿意。她看安秋也盯着啊,就好心问了一句,是不是很可爱,你要是觉得可爱可以给你摸摸脑袋。结果那小子手伸过去,摸了不意的头!”
他越讲越来气,“……当时就气得我呀,直接把他推开了!说我妹妹是狗,有这么侮辱人的吗!”
齐云丞两口子听得愣神,总感觉哪里不对,只能顺着他说,“是是是,的确太过分了。”
齐不赢讲得愤慨昂扬,身为当事人的齐不意在过去这么多年,倒没多大感觉。
但她现在想来,安秋用这种方式占她便宜,然后被她哥揍了一顿也够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