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开了！”
“瑞安的尸骨什么模样，腐烂了吗？”
其他人爆发一阵激烈的讨论, 但没人狗胆包天上前, 倒不是碍于某人冷若冰霜的脸，主要是刚出土的尸骸大多腐烂不堪, 镜陵基础布置就这样，不用看都知道其乃腐烂之最。
但所有人都想错了。
这具尸骨可称得上艺术, 不恐怖, 没尸水。一具白净的骨骸安静躺着，套了一件黑金色衮服, 无冠无帽更没有陪葬品。
“比例挺好......”他低声嘟囔了一句, 轻轻翻开黑金色衮服的衣襟, 大面积白骨露了出来, 白骨上的凹痕清晰可见。
江渔愣住了。
很少有......嗯, 怎么形容呢, 狼狈吧。很少有这么狼狈的骸骨。
上辈子跟老师发掘过陪葬墓，那简直是个万人坑, 尸骸整齐累放, 大多断手断脚断颅, 但骨头并无伤痕。
像镜陵这具连骨头都是凹痕的尸骸也不是没有，只是少之又少, 江渔从没亲眼见过, 这表明尸骨主人生前受过极其残忍的虐待, 利刃活生生的穿肉刮骨。
既然如此又何必以陵墓规格入葬, 跟寺庙的瑞安石冢一样逻辑不通。
整个木棺最有研究价值的东西莫过于尸骸身上的黑金色衮服，非常标准的禹代衮服，九条金色线龙或盘旋或缠绕，带着禹代特有的神话色彩。
江渔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套衮服，应该是上辈子的古物服饰大全？
记不起来。
他
没多纠结，伸手探向尸骸腰际的盘带，也就是这时他摸到一块硬实的凸起。
江渔眼睛一跳。
从盘带缝隙取出一枚玉佩，玉佩色泽上乘质地温润，蓝光似烈火般浓郁，却有人暴殄天物在背面刻了三个字：‘摔碎它’。
“哇！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玉！”
“里面很多陪葬吗？”
“快运出来呀！”
江渔举着玉佩瞥了他们一眼，个个脸上都是兴奋，其中不乏蠢蠢欲动上前的。他们没看到木棺内的景象，否则该仰天长啸怒斥瑞安浪费时间了。
他忽然不想那些人接近。
江渔拍了拍木棺，冷调的嗓音缓缓响起：“开棺即死。”
迈开脚步的人微顿：？
江渔说：“木棺上刻的字。”
这谁还敢上前，他们面面相觑，纷纷缩回了脚。
有人不服：“你说有就有啊，我不信。”
江渔笑了一下，淡淡道：“那你过来看看啊。”
那人：“.......”
这倒是真人真事，古地球西安发现一处隋代墓葬——李静训墓，石椁上刻了‘开者即死’四个字，墓主是个九岁小女孩，随葬品丰富精美保存完好。
但瑞安的木棺上并未刻字，这是江渔随口说的谎话。
他摩挲了一下玉佩的字，下一秒不假思索的砸向地面。
“！！”
人群炸了。
“你干什么！”
“浪费啊！！”
“这么高等的文物你说砸就砸，还讲不讲公德啊！”
因为那三个字是他自己刻的。
江渔望着地上的碎片，他认得自己的字，也相信自己。
玉佩碎成几瓣，一抹幽蓝的轻烟从中心散出，飘然弥漫在整个主室。
江渔恍惚一瞬，忽然陷入混沌迷惘的黑暗中。
·
“臭不要脸！花主子的钱还扒着主子不放！”
“又瞪我！我要揍你了！”
半寐未明间，江渔觉得自己被塞进另一个人的身体。
此人显然还是个孩子，视野矮了大半，几个穿短衫的萝卜头围着他指指点点，看服装打扮，像禹代的劲装。
这里是禹代？
江渔心头一怔，想做点反应时发现......使不上劲。
他控制不了这具身体。
怎么了？
正常人碰到这种情况肯定害怕，江渔却莫名觉得问题不大，他静静潜伏待后续发展。
这具身体动了，他拽着指他的手指用力一推——那萝卜头狠狠坐了个屁股蹲。
“你打我！！”萝卜头大叫，看起来快哭了，“揍他！”
几个萝卜头露出阴恻恻的笑容，渐渐围了上来。
原主自己挺矮，笼罩在他们阴影下，江渔感到他心里有些害怕，不由一阵无语。
挑衅完还不快跑，站在这等挨打呢。
事实证明原主真的不会动。
有个挺壮实的小胖墩挥起拳头，原主......闭上了眼等死。
江渔：“......”
这辈子没这么窝囊过。
“胆子挺大，光天化日下欺负人。”
一道温沉的嗓音缓缓响起，江渔觉得声音熟悉想抬头看看，原主却盯着脚尖一动不动，只从余光瞥到此人穿了一身金色软甲，身形欣长。
啧。
萝卜头们肉眼可见的慌起来，有几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萝卜头告状。
“我们觉得不公平！凭什么让他做贴身侍卫，林悦一根手指就能打趴他！”
“而且他老也不说话，看起来阴郁至极，说不定哪天背叛主子！”
江渔感到原主一阵不安。
不安什么？怕被丢掉吗？
来人笑了一下，听不出愉悦，语气却冷了很多：“我是不是太纵着你们了。”
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甚至不算大声，小萝卜头们却顿时熄声，肩膀挨着肩膀，瑟瑟不敢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