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因果本就颠倒。”姜林驳了一句,然后又说:“我与你说不明白,毕竟我所知甚少,但我要告诉你,九渊所经历的,如今,现在,过去的一切,都是报应,你插手无用,不如好好看着。”
楚宁心头一震,下意识问道:“这从何说起?”
姜林若说段渊日后所遭遇的一切是报应,也有迹可循,毕竟段渊在泛叶宫时手上也并不是一尘不染,但是段渊在幼时,黎号族还在时,他可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自己插手改变的事还是被修正了回来,这也是报应?这报应难道要追溯到前世不成?
他的前世是什么?山妖?可山妖出生的岛屿除了他和那些植物,也并没有别的存在,他做不了恶,难道是因为他吃的那些植物?这太可笑了。
于是再往前追溯,便是妖兽神在的时代,段渊作为夜色的“神”的时候。
楚宁心直口快,道:“他这一世难道不是因为天道的报复?”
姜林猛地看向他,眼神凌厉,他身后的镜子本是除了无法清晰照映出他们影子外的普通镜子,此时也被红色的霞云覆盖。
楚宁一惊,他看过那一段记忆,很明白这红霞代表着什么,他是此间的天道,是姜林完全无法比拟的正尊。
他下意识退一步,却意识却被镜子中的红霞拉扯了进去,此刻,他仿佛置身茫茫宇宙之中,但除了红霞却什么也看不到,压迫感罩头压下,他向下坠落,却又有一种直觉,自己永远坠不到底,这是一片无垠之境,真神所存在的地方。
楚宁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渺小。
现在自己的情况难道是因为道出了天道的心思的惩罚吗?若是如此,祂也太小心眼了。
但天道好像读出了他的心理话,直接驳了他,道:“吾当是最宽容者。”
楚宁心中惊叹,他在跳出时间之前,曾也有过被天道注视的经历,那时仿佛泰山压顶,动弹不得,站立都无法做到,惧由心生,但此时他却没有了那种恐惧感,他甚至能从容地面对天道了,还从天地道话语中听到了几丝语气,他问:“宽容在何处?”
天道说:“祂二者皆在此间,吾不曾杀。”
楚宁一愣:“不曾杀?他所经历一切,不是你的安排?”
“吾不书命格。”天道语气中似乎有一丝的不屑,楚宁倍感惊奇,万物之上的天道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冷漠无情,然后他又听到天道说:“吾定因果律。”
楚宁不明所以,但天道却问他:“月亮,你可知世界之初,真神几何?”
楚宁皱眉,这一句话中他不知该去纠正这个“月亮”的称呼,还是讥讽自己怎么会知道世界之初的事,但天道既然这么问了,想来不可能只有三个,他思索了片刻:“若是真神千万,为何最终只三者?”
“所剩只二者……”天道这一句话的最后一个字拖了一下,让楚宁觉得有些怪异,他顺着话,问:“哪二者?”
“吾与星辰。”
没有段渊,楚宁一愣,他没有追问,既然天道已经和他说到了这里,后面必然会说到段渊的来由,果不其然,天道语气轻缓,说:“星辰开创世界,万生万物应运而生,吾制定法则因果,使其所行有报,世界运转有律,众生有序。”
楚宁万万没想到,世界的诞生居然是在两位神的合作下完成的,自己所听过的任何与开世有关的神话,从来都是一位神来执行,且从未有人将天道与创世之神联系到一起去。
他注视着眼前的红霞,突然意识到,真正的神并不会怜悯世人,一旦威胁到了祂们的存在,祂们便会降下天劫,正如五千年妖兽几欲灭绝那样。
万物皆蝼蚁。
但,还是有不一样的,或者是神也会变,至少现在,祂对众生有了一个轻微的偏向……
天道说:“世间的第一个日夜轮转,天日高升,可黑夜却未散去半分,星辰命其离开,夜色却沉至地上,于世界中注视着吾与星辰,然后世间被祂污染并同时诱醒了世间原有的污罪,祂就是夜色。”
“污染?”楚宁如醍醐灌顶,他曾多次在禺的口中听到污染二字,随后他想到黎号境中姜林的影子,禺口中的污染确实是他,可被污染会如何?
但他又意识到另一个问题:“祂将世界污染,祂是邪神吗?难道你说的报应是因为这个?”
“非也,祂拥有感情,这是祂的特性,这是吾与星辰所不能创造的,于万物有益。”
“……”感情?污染?所以姜林所谓的被污染是这个?被染上感情?是坏事吗?楚宁觉得这并不算坏。
天道化身也会被污染?
“污染世界只不过是祂的无心之举,可祂诱醒了世间的原罪,此罪若污染了吾等,吾心生偏私,因果不公,世间自然要步入崩坏,于是,星辰以情感诱劝,使其归顺。”
天道说完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楚宁有些出神,夜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情感如何诱劝?祂称星辰为兄长,会不会其实所谓的诱劝实际是拐骗?
楚宁实在好奇,赤霞与星辰共创世界,理应友好和谐才对,为何最后却成了如今看到的样子?他耐不住好奇问道:“然后呢?”
“星辰与世界接触太过密切,无形之中,被污染了,祂心生贪欲,已失公允,终命夜色将吾禁于永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