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走了一条同其他人更辛苦、更布满荆棘的路。但也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被吞进去。
“我看了孔老师的新电影,演得真好。她是一个好有天分的演员,连这种题材都能吸纳那么多影迷。”
“你不知道——”
回忆完往昔,荣梧叹一口气,看向夏莱年轻又天真的脸,
“孔老师那几年还是吃了很多苦的。”
而我只是希望她不要过得像以前那么苦,走一条路那么久都还是孑然一身。
05/
祝木子翻开手机,看到#孔黎鸢同性恋情#的微博词条,十分响亮地吹了个口哨。
祝曼达在阳台上浇花,碧蓝色的眼看过来,说她莫名其妙的,然后跟着她一块吹口哨。
就这么吹了半分多钟口哨。比谁吹得更响,比谁吹得更好听。
然后祝木子懒洋洋地说,“其实五年前,我一眼就看出来她们能走到最后。”
祝曼达嗤一声,“马后炮。”
“你竟然不信我?”祝木子狐疑地望过去,“我这双眼睛很毒辣的好不啦?”
“那你怎么看出来的?”
“直觉呗。”
“哦。”
“你说还有哪两个会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身边还是对方的?”
“我们啊。”
“她们和我们不一样。我有种直觉,她们这几年肯定发生了不少故事,保不齐真跟演电影一样,而且上次在加州感觉气氛挺微妙的,这两人看起来在一起,却又没有真正在一起,现在看到微博公开了,我心安了。”
“你跟个老妈子似的。”
“屁!”
祝木子把大提琴拿出来,坐在阳台上,冲屋子里拿着手机的祝曼达喊,
“给我录好啊,一点偏差不能有。”
祝曼达翻了个白眼,比了个ok的手势。祝木子当即在阳台上拉了一曲《加州梦》,视频末尾是祝曼达看见一只蟑螂从她拖鞋旁边爬过去,于是发出一声惨叫,而她全程很淡定地将大提琴拉给蟑螂听。
录制完毕,她撇了撇嘴,对祝曼达的大惊小怪表示鄙夷,但怎么也不想因为一只蟑螂重录了,于是很没有包袱地把这一曲《加州梦》发给付汀梨,附赠一句寄语:
【我五年前就说了吧,既然都遇着我了,那世界上所有的有情人就都得终成眷属】
06/
救助站有人来问,是不是孔黎鸢和她的恋人在这里待过?
穆迟雪十分不客气地说没有,很不耐烦地将人赶出去。她不懂这些人,仅仅是因为大明星来过,于是一个救助站都能成为他们的打卡景点。
等忙完这一通。
她去门口抽烟,围巾戴得有些闷,不过也不碍事,这种烟味有些发甜,那个人以前特别爱抽,现在能留到围巾上也是好的。
然后她就想起了孔黎鸢被抬到救助站来的那天。
也差不多是现在这样的天气,她也站在门口挤时间抽一根烟,就看到两个人被担架抬进来,急匆匆地放了进去。
她把没抽完的烟掐灭。
几个抬人的人又咕噜咕噜地走出来,叮嘱她赶快进去,他们要去接被困住的其他人。于是她在人影憧憧中走进去。
看到两个并排的担架。
以及两个抱在一起的人。这两个人原本是分开抬进来的。
才一眨眼的功夫,却抱到了一起。
一个戴紧口罩和冷帽,另一个头上的帽子不知不觉弄掉了,露出一张很不对陌生人设防的脸。
没有一个安安分分地躺在担架上,都滚在地上,脏兮兮的。
她走过去,脚步声响起。
两人又抱得更紧,仿佛她是什么会把一对鸳鸯拆分开来的怪物。
穆迟雪停了一会脚步。
看到戴口罩的将脸埋在另一个人胸口,另一个人的手托住这人的头。
两个人缓慢生长在了一起,缠成了一根要命的藤蔓。穆迟雪没忍住,笑出声来。
那根被掐灭的烟在她手里颤颤巍巍的。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笑了。
笑到一半就顿住,喊人来把这两人分开放到床上去,想去摘那人的口罩,还没摘下来,另外一个弋椛人就挡住了那人的脸,自己却没意识。
宛如一种本能。
本能,好伟大的一个词。
似乎年轻一点的时候谈起恋爱来,连命都可以不要,心甘情愿留给对方。
听说是其中一个背着另一个走出来的,穆迟雪那时觉得漠然,她不喜欢这种为另一个人献出生命的事情。
如今看到孔黎鸢公开,却又时不时会再想起那个画面——
她们跟来到救助站的任何人都是不一样的,抱得那么紧,那么不分彼此。
两个人都很脏,身上全是碎雪块。两个人也都冷得发抖,稀里糊涂地躺在冰冷地面,脸被冻得通红,像两只蜷缩在一起的白鸟。
她无意识地问,“下雪了吗?”
她无意识地答,“嗯,我们看到雪了。”
就好像这两个人拥有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爱,所以连看到同一场雪都那么难。
07/
陈亚喝一口酸不拉唧的柠檬水,水杯“铛”地一下砸在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