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个胎位不正……赵飞宇两根手指捏住蛋的两头,对着壁炉的火光仔细观察,发现还真是鸟头的位置不对。
以前吃鸡蛋的时候,他就很好奇地问奶奶,为什么蛋的一头会有一个凹陷下去的小空间。奶奶告诉他,那是气室,小鸡快要出壳的时候,嘴就会钻进气室里,吸到第一口空气,这样才有力气破壳而出。
而他们家的蛋坚强,嘴离气室差着十万八千里,也不知道是怎么在蛋里花式游泳的,脑袋都歪到侧面去了,根本吸不到氧气。
赵飞宇的思绪前所未有的清晰,蓝星小视频里学到的各种乱七八糟的无用知识,混杂着对这颗蛋又嫌弃又喜爱的复杂情感在他脑海中不断涌现。蛋坚强是他艰难生出,呸,孵化的,还没破壳就经历了许多困境,至今依旧坚强地活着,怎么会死在最后关头呢!
“我要给它做剖腹产,不,剖蛋产!帮它把壳破开!”赵飞宇语气坚定地说,不就是缺氧气要憋死在蛋里吗?那他就喂它几口氧气!
众鸟大惊:“什么?!”
“这样不行!你把壳剥开,小鸟还没长成,马上就死了,还不如让它在壳里,有极微弱的机会能自己出来。”雪鹰快言快语地说,最后还白了一眼自己的老公,“你总拽我裙子做什么?”
若鹰无语……他这个媳妇也太直爽了,没见两个顶头上司的脸色比外面的夜色还黑了吗?这时候就应该闭嘴才对,唱什么反调。赵飞宇要剥壳就剥,蛋又不是他们生的,急什么急。
不过其他鸟也和雪鹰一样的看法,觉得剖蛋产不靠谱。以往也有鸟儿无法接受幼崽注定死亡的现实,手动帮助幼崽破壳,结果都是收获一个死胎,只有偶尔几个例子,幼崽多活了两天,却依旧无法逃脱死神的魔掌。
于是他们纷纷劝阻赵飞宇:“还是算了吧。”“这样蛋会死。”“顺其自然吧!一切都是羽神的旨意。”
朱顶雀奶奶沉思了一会,劝告赵飞宇:“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规律,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破壳是鸟儿一生中面临的第一关,需要它们自己打破这个困境,我们的帮助只会适得其反。”
听到这话,赵飞宇忍不住反驳了:“我们使用火,穿衣服,盖房子,养动物,种庄稼,哪一件事是在顺其自然。从我们成为智慧种族起,就开始反抗所谓的自然法则,没理由这个时候就突然什么都不做,听之任之了!”
“这……”朱顶雀奶奶词穷,赵飞宇说得好有道理,她竟无法反驳。
楚鹰站起身来,扫视全场,锐利的眼神压得其他鸟喘不过气,表明自己的态度说:“小宇,你要什么东西,我去拿。”
楚鹰一开口,赵飞宇就不慌了。实话说他刚开口时,心里也挺没底,毕竟他也就看过人工辅助鸟儿破壳的视频,没有正式操作过。这其中的区别就仿佛,看别人做手术和自己动手做手术,可以说是天壤之别了。他也是赶鸭子上架,实在没办法了,才兵行险招出此下策。
有鸟支持,总好过孤军奋战,赵飞宇笑着对楚鹰说:“哥哥,你去我们家厨房把酿造的第一罐白酒拿过来。”
那罐白酒是蒸馏出的第一罐白酒,酒精浓度很高,但要用于消毒还差点意思。赵飞宇拿到白酒后,往里面倒了一些生石灰吸水,又加热蒸馏了一次,这样提纯出的酒精浓度可以达到80%以上。
深吸一口气,赵飞宇用酒精给手和黑曜石箭头消毒后,就小心翼翼找到蛋壳上颜色略深,明显被蛋坚强啄过的地方,扎下了破壳的第一箭。
蛋壳上出现一个微小的小孔,赵飞宇拿着箭头不断扩大小孔的面积,发现里面那层膜已经被蛋坚强撕裂出了一条缝隙,高悬着的心放下了一点,如果连膜都撕不破那就真的回天无术了,能撕膜说明还能抢救一下。
箭头没办法进行更精细的操作,赵飞宇就换上指甲将碎蛋壳剥开,内膜撕下。鲜血顺着蛋壳上的小孔流出,他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围观的鸟儿们都露出了不忍直视的心痛表情。
楚鹰看着赵飞宇颤抖的手,提议说:“我来吧。”
赵飞宇摇头拒绝了,人最信任的始终是自己,这件事他必须亲自做,不假他手。定了定心,他继续扩大着小孔面积,直到一个稚嫩的鸟喙露了出来,微微张开了口。
众鸟屏住呼吸,惊呼:“它!它!它!动了!”
“快快快!把我们家剩的蚕丝拿出来,消毒!”赵飞宇激动地说。
楚鹰手忙脚乱地给蚕丝消毒,然后递到赵飞宇手里。赵飞宇将幼鸟鼻孔上覆盖着的液体轻轻擦拭掉,用蚕丝将整个蛋包裹住,只留下透气的空隙,最后他给蚕丝喷上水维持环境的湿润。
楚鹰见赵飞宇把湿乎乎的蛋放回羽绒垫子里,迟疑地问:“不继续了吗?”
赵飞宇瘫在床上:“就这样,其他靠蛋坚强自己努力了。”
雪鹰说的没错,还没发育完全就把壳全破开,幼崽必死无疑,所以他只是给崽崽送一口气,让对方能坚持更久一些。
很快天光微亮,第一缕晨曦从窗子里照了进来,今天的天气有些阴沉,太阳在厚重的云朵中若隐若现,让屋内忽明忽暗。所有鸟儿都没有离开,而是在一旁等待着这颗命途多舛的蛋最后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