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蛇在神明掌中缓缓游离和蠕动,而后在下一瞬间,在主垂落的目光之下,顺着主的手臂蜿蜒向上,缓缓而行。
于是神明将那手收回,而后在下一瞬间,向着会议的大殿走出。
有旖旎的、本不该出现与存留的气味在空气中、在主将要踏出那瞬间散去,而在殿门自动开启而后又于身后关闭,在主自这会议的大殿走出的那刹那。神明忽然停下了脚步,对着斜地里望过去一眼。
冷淡且漠然的,无喜无悲的一眼。
天地间的一切仿佛因此而被冻结,而失去所有的价值与意义。
有蛇自神明的衣领处探出,冰冰凉凉的鳞片依附在主的皮肉间,瞳孔之中红芒闪烁,同样对着主之所望过去的方向看过一眼。
血与火、黑暗与阴影在那眼中蔓延,恰如同无所不在的潮水般,似是要将所有的生机与光明吞噬。
主要掉下来。
有什么回荡在思维、回荡在脑海,只是当静下心想要去思考去探寻之时,却又没有半点的痕迹遗留。恰如同一张被涂抹和抹去了所有字迹的纸张,唯有那不知何所起亦不知何所始的残余,昭示着那被用过的痕迹。
主的目光并未在此久留,连带着那蛇的身影消逝,消逝在光中,回到那至高的天上。只是在神明与那蛇之所望向的目光里,在那大殿廊柱的拐角之处,有属于撒拉弗的身影显现出来,双目之中,一片惊骇。
是拉贵尔。
这炽天使似乎有所觉却又无所觉,只是以手扶住了那宫殿的廊柱,脑海之中恍若是一片混沌,无法有任何的理智及思维残留。
有璀璨且没有任何喜悲的金眸同蛇类那闪烁着红芒的眼相交织,出现在拉贵尔的脑海中,几乎将这撒拉弗的思维之所占据,再不得任何的清醒。
直至有声音传递到这撒拉弗的耳。
“拉贵尔殿下,您,没事吧?”
拉贵尔回头,看到了抱着书册的拉结尔,这奉主的意,记载天上地下发生一切事宜的智慧天使。
拉结尔不管在何时都似乎是平静的、沉默的,于诸天使中,并没有多少过多的存在感与优秀的天赋及事宜。但当拉贵尔的眼望向拉结尔时,这撒拉弗却清楚捕捉到了拉结尔眼中那份微不可查的、几乎是隐藏得很好的不安与惊惶。
几乎只是一瞬间,拉贵尔便似乎了解与知道、想通了什么。天使属灵的身躯,一阵趔趄,仿佛再无以支撑。
只是很快的,便在拉结尔想要对着这同伴伸出手之际,拉贵尔却又将身躯稳定,整理了的衣饰,而后对拉结尔缓缓露出笑容。
温和且无害的笑容。
“拉结尔,”
这撒拉弗唤这智慧天使的名,而后将手落在了拉结尔的肩部。
“忘掉你今日所看到的一切,忘掉你那可怕且无用的猜测。”
“以父神的名义。”
有遗忘的术法随着拉贵尔的手、随着这撒拉弗之所吐出的言语而落下,在拉结尔猝不及防以及全然无所觉之时,将这智慧天使的记忆给抹去和封印。
这样的术法好用又不好用,经由绝大多数的造物与生灵施展开来,成功的几率大致在那一半一半,五五开。甚至于若是操作不当,很可能会招致出那不可测的后果。更遑论,拉贵尔之所施展的对象,是拉结尔,是同伴。
但神奇且诡异的却是,拉结尔的术法很成功,几乎没有任何的错误及遗漏。
父神在上,或许当真是那来自父神的保佑。
只是拉贵尔的面上,却全然没有任何的喜色。
下一刻,拉贵尔将那手、将那术法对准了自己。但当目光向上、向着那通往至高天的传递阵而停留,属于拉贵尔的目光,却好似是看到了隐藏在圣光与迷雾当中的神明。
父神啊。
那双璀璨的、看不清其具体面目及身形的金瞳以及那蛇的眼,仿佛仍存在于拉贵尔的思维与脑海之中,冷冷的将这撒拉弗之所注视。然后在那某一瞬间,拉贵尔却放开了那手以及手中的术法。
神明踏足到那至高的天上,出现在那神圣的殿堂之中。
法则之所幻化的白鸽立在那御座的扶手之上,以鸟喙梳理过那背后的羽,而后同主向望。
冷漠寒凉且无声的、仿佛将一切随之而冻结的氛围随之展开,便连那无所不在的、存在与充斥了整个大殿的圣光,亦仿佛因此而战战兢兢瑟瑟发抖,陷入到沉寂。
蛇自造物主的脚下、自神明那被衣料所遮掩的腿间、自那再是圣洁与洁白不过衣角间爬出,落到地面,而后在转瞬之间消失了身影,仿佛是离开了造物主的掌控。
白鸽偏头,人性化的嘲讽显露,终是口吐人言,对着造物主吐露出言语。
“耶和华,你当真是个疯子。”
“那又怎样?”
造物主的脚向前踏出,随之而出现在那御座之前,坐在那御座之上。
“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