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就事实而言,那至高的天上不可名状亦不可言说的神明,方才是一切的根源。但这世间,从来便不缺少那些心怀忤逆与疯狂者。
遑论是在这地狱之中。
亘古的、不知何所起的预言相流传,只是在神明所创造和显世的世界之中,不曾被主所接纳和所喜的黑暗生灵们便如同被抛弃的、终将走向腐烂的果实。在阴暗且无人的角落里自生自灭,一步步走向终焉。
不管是生存还是毁灭,又或是最终存在与否,都将注定了无法获取那任何的关注。
以致于在经年之后,在有后世的恶魔学者对这段历史与过往做出考据和论证之时,不乏有学者提出:
这地狱之中本没有撒旦、本没有那有关于撒旦的预言存在。只是那天国与地狱、光与暗之间彼此实力的不平衡,只是黑暗生灵的被忽略、被舍弃和被压迫,致使无数黑暗生灵们开始寻求新的寄托、开始呼唤撒旦的到来。
或许是神明听到了来自于黑暗生灵的诅咒、谩骂和哀嚎,或许是光辉闪耀的炽天使长对那被主忽视和放任的造物生出怜悯,或许是这天地间的长存与维系需要撒旦的降临。
晨星由此而落下。
但很显然,这其实是不正确的。只是在经年之前,在晨星未曾落下来之前,不乏有地狱中的生灵、那被拜蒙这位恶魔大公视之为疯子的存在,想要制造出撒旦,甚至是制造出神明。
主的光辉永存,主的名被传递到这世间,由此而生出那被名之为信仰、名之为虔诚的东西,以及那神庙、那祭坛、那仪式......而在那些疯子的理论里,主似乎因此而被定义。
至少那些戒律、秩序与规则、世间生灵对主的印象及信仰对于神明而言,并非是全然没有任何的影响。
于是那疯狂的想法随之而产生。
然后下一刻,拜蒙将目光落在了罗弗寇身上。恰见那一瞬间,罗弗寇那让开的脚步与回望过来的眼。
理性且疯狂的,带着恶意的眼。
“呵,果然是个疯子。”
拜蒙于无声处如是言,心中却是陡然升起一种尘埃落定的、可以被称之为戏谑与玩弄的感觉。
魔鬼总是擅长于伪装的,而这些恶魔大公中,各有各的疯狂各有各的秘密。
于此一瞬间,当脑海中所有的一切同现实相联系起来之时,自然而然的,拜蒙窥探到了那属于罗弗寇的秘密。
这是一个疯子,一个属于黄昏隐士会的,想要制造出撒旦甚至是制造出神明的疯子。
于是实力明显不济并且带着累赘的莉莉丝如何一次次的突破重围,并且至于这祭坛之前,忽然便有了答案。
并不怎么出乎拜蒙预料的答案。
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些恶魔大公之间的勾心斗角和互相拉后腿,更因为罗弗寇这个黄昏隐士会的疯子同莉莉丝之间,早早的便达成了某种协议。
唤醒抑或者制造出撒旦的、忤逆神明的协议。
未曾见证过主威能的拜蒙好以暇整,袖手旁观,自然而然的嘴角含笑立在一旁,想要知道罗弗寇能够做到哪一步。而不费吹灰之力便突破罗弗寇阻碍,踏足那祭坛之中将要至于莉莉丝跟前的巴尔,同样察觉到了什么。
脚步生生止住身形猛地一个趔趄,巴尔抓了抓头,一脸憨厚的对着莉莉丝显露出笑容。
似乎全然没有任何心机的、极是友好的笑容。
于是那一瞬间,靡菲斯特同样收住了手,眼神同罗弗寇相交汇嘴角笑意显露,目光静静地等待着一切的发展。
莉莉丝落在虚空中的利刃,将冥冥中不可察的锁链劈开,有莫名的声响回荡在在场每一个生灵的心头。
微弱的、几不可查却又不容忽视的心跳声音响起,有什么在那一呼一吸之间将要醒来。
在那祭坛的最中央处,在以斯帖那高耸的肚腹之上,肚皮进一步的鼓起本就是脏污且破败的衣料破开,显露出这精灵女子那畸形的、生命孕育之所来。
有血管在鼓动有小小的爪印倒映在那肚皮,本是孕育在以斯帖腹中的、本不应该存在且正不断汲取着母体生命力的生命似是在向着外界而发出探寻。
然而看似是无声无息与不动声色间,拜蒙与巴尔却是召唤并且握紧了那手中的利刃。
目光隐秘的相碰,似乎随时便可以发出那雷霆一击。
罗弗寇及靡菲斯特的目光却又各不相同,自始至终,在那目光的最深处,这两位恶魔大公眼中却存有着几分隐隐的欢欣和狂热。冷静且虔诚,好似是在等待着什么的降临。
存在于那地狱之中隐秘组织里的,做为黄昏隐士会成员的疯子,从来便不仅仅是只有罗弗寇一个。
在不知不觉间,在很多有心角逐地狱王座的恶魔大公们尚未反应过来之时,有恶魔大公们隐秘的联系起来,组成了黄昏隐士会。
以制造撒旦降临、甚至是放牧神明为目标的黄昏隐士会。
不仅仅是黄昏隐士会,事实上在一层又一层的、整个九层地狱之中,虽然心中并没有坚定且虔诚的信仰,但多种多样的、可以被称之为□□、为忤逆的组织,在整个地狱中层出不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