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尔的目光同样落在了莉莉丝身上。
恶魔的眼中闪过惊艳、闪过痴迷,而后在下一瞬间,巴尔狞笑,将那隔音的、阻止窥探的屏障撤去,对着拜蒙的发出大笑、嘲弄和言语。
“不过俩个弱小且孱弱的女性而已,怎么?多日不见,尔等竟变得如此畏畏缩缩,停滞不前?”
面皮微微抖动,拜蒙及罗弗寇、靡菲斯特不动声色的对视过一眼,而后在下一瞬间各自偏转过头颅,仿佛是极嫌弃又或是受到侮辱一般眼观鼻鼻观心,并不曾有任何言语。
于是那存在于巴尔唇角的笑意缓缓落下,惊疑不定的打量过拜蒙等诸位恶魔大公,巴尔方才略带了迟疑的将那近乎不可能的疑问问出。
“你们,交过手?”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毕竟素质及品行如何尚且不论,不管是拜蒙还是罗弗寇、靡菲斯特等,能够在这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的地狱之中闯下偌大的声名而非是成为炮灰、成为强大者口中的血食,自然是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以及实力的。
莉莉丝固然聪慧,固然彻底堕落转化,获得原本所不具有的力量。可是自始至终,同这些于血与火中杀出来的恶魔大公之间,还是有着差距的。
实力之间的、虽非是天差地别却足以致命的差距。
既是如此、既然是如此,那阻拦在这之间的、阻止着这些心狠手辣且诡计多端的恶魔大公们向着莉莉丝及以斯帖而出手的又究竟是什么呢?
心中拉起本能地警兆,而后在下一瞬间、在巴尔尚不曾反应过来之时,来自拜蒙、来自罗弗寇、来自靡菲斯特的袭击至于近前。
各类或是刁钻与古怪的、或是阴险和毒辣的,作用于灵魂、作用于躯体的术法及招式在不断向着巴尔而袭击,似是要将巴尔彻底的消亡,抹去踪迹。
“不管就何时而言,内乱与争斗,似乎方是这地狱生灵永不退却和磨灭的色彩。”
以手掩唇,似真似假的发出感慨,而后在下一瞬间,莉莉丝目光微寒,手掌伸出手中利刃扬起,向着虚空中而划出。
恶魔之中或许不乏那头脑简单满脑子都是肌肉者,可是至于巴尔这等的实力及地位,勾心斗角无所不用其极。那些天真且单纯的或是声名不显,或是早早地化作尘埃及泥土,或是沦落为强者腹中的血食。
能够长久存活下来的,自有其与众不同处所存在。
因而纵使面临着拜蒙、罗弗寇、靡菲斯特三位同级且实力相近的恶魔大公的袭击,巴尔并不曾因此而手忙脚乱,而陷入到那不可言说的、被困住的境地之中,更不曾因此而丢失性命。
非但是如此,借着那袭击而来的力量之所牵引,以魔力在周身运转和游离,巴尔在向着莉莉丝而去,在以指尖收拢,想要将这魔女的脖颈轻轻捏断。
后发先至,属于罗弗寇的身影出现在了巴尔的身前,奔往莉莉丝的道路之上。靡菲斯特的利爪同样落在了巴尔的身后,取向这恶魔大公的心脏之所在位置。
至于拜蒙,拜蒙的目标并非是巴尔,亦非是莉莉丝,而是那位于祭坛正中央位置的、躺在那祭坛之上的、似乎对一切无知无觉没有任何反应与感应的以斯帖。
那肚皮高耸,孕育着本不应该存在生命的精灵女子。
只是谁又还能将以斯帖同那原本纤细且美丽的精灵女子联系起来呢?
苍老与破败席卷上以斯帖的身体及灵魂,属于视觉、听觉、嗅觉等五感的被剥夺致使这精灵女子不能听、不能看、不能语。存在在那黑暗之中,无法感知这世间所有的美好与不美好。
更不必说,那腹中的生命,那本不应该存在亦终将走向灭亡的生命,正在不断汲取和消耗着以斯帖的生命,吞噬着母体的所有。
生育是主的恩赐,然而于这世间的造物与生灵、于那孕育着生命的母体而言,却又从来不仅仅是恩赐。
更是惩罚,是造物与生灵窥探禁区的惩罚。
因为生命的存在,本就是神明之所拥有的权柄。
即便主将这权柄对着路西菲尔共享和赐予,但世间之造物与生灵,凡所想要涉足禁区者,又如何能够不接受惩罚?
不管那生灵是愿或不愿,有意或无意。
于这偏执且任性的、似乎是极宽容却又似乎是极吝啬的、并不愿意将手中权柄有任何外移的主而言,当那被命之为女性、为母体的存在具有孕育生命的能力之时,某些罪与罚,便注定会被降临。
有的生灵在这样的过程中,在那不断地如同烛火一般的奉献与燃烧中获得救赎,获得心灵的依托及满足。
春蚕到死丝方尽,当她们成为伴侣、成为妻子、成为母亲之时,便已经注定了她们将要奉献、将要燃烧、将要呕心沥血。
甚至是将要消磨生命以供养和获得圆满。
来自于那所谓社会与规则、那些约定俗成的规矩之所认定的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