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清的表情也十分诚恳,他觉得安室在知道新同事身份之前还是不要把话说得这么绝对比较好,于是再次强调道:“真的,真的不要勉强自己。”
在一旁围观的绿川光从清酒反常的态度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电光火石间,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名字,笑容微顿,打断一旁的两人讨价还价般的对话,状似无意地出声道:“说起来,这位新同事我们也认识吗?”
“啊……大概?”他只知道安室一定是认识黑麦威士忌的,绿川还真不确定,不过身为同阶段的新生代代号成员,彼此之间有个印象也是正常的。
“他的名字叫做诸星大,或者说,换个你们可能更加耳熟的叫法……”
清水清装作不经意间侧过头,避开与安室透的对视,终于迟来地宣布出那个名字:“——黑麦威士忌。”
这栋安全屋里的氛围有几秒钟的凝固,安静到只听得见墙上悬挂的钟表的嘀嗒声,落针可闻。
已经有所猜测的绿川光率先打破寂静,没做出什么其他的反应,只是笑道:“原来是黑麦威士忌啊,我跟他见过两面,是个很优秀的人,跟他共事大概会很愉快吧。”
清水清对这种说法不予置评,他对黑麦威士忌的了解并不多,对那个人也没什么好感,如果不是为了宫野姐妹他可能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么一号人物,更何况是调为直系下属。但是绿川率先表态的行为很合他心意,于是他点点头,却没再说什么。
被好友在暗处隐秘地怼了一下的安室透尴尬地笑了笑,他对黑麦威士忌的反感是在清酒面前过过明面的,知道上司是个直率过头的人,便也不假作掩饰,直戳了当道:“那我刚刚说过的话还能收回吗?”
清水清被安室透过分真实的反应逗笑了,摆了摆手道:“勉为其难给你一个反悔的机会。”
清酒愿意知会他们一声就已经称得上是十分贴心了,那是个不会轻易改变想法的人,他也不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和地位能让清酒改变决定,既然现在事情已经尘埃落定,那不如做出个让上司满意的态度,增添好感是一方面,如若未来真和黑麦威士忌有什么不可避免的矛盾和冲突,或许还能博得清酒的偏袒。
无论呈现出的效果究竟如何,但是其实不难看出,清酒是一个希望自己能够做到对每一个下属都一视同仁的上司。如果黑麦威士忌也来到清酒麾下,那么清酒先前出于对直系下属的维护说出的有关他可以直接杀死黑麦威士忌的言论大概已经作废,但是安室透没由来的自信,他莫名就是觉得如果哪天自己和黑麦闹起来,清酒还是会选择站在他这一边。
这种想法是毫无缘由的,他很清楚心存侥幸是失败的开始,但这种念头一旦盘踞于脑海的一角,就再无法轻易拔除。
清酒太简单,又太复杂,安室透看不清这个人、也看不透这个人的背后所掩藏的谜团,他不知道自己对清酒的特殊认知是否会对他的卧底任务产生什么负面的影响,但在真正地拨开迷雾之前,他暂且选择了放任自流、任其自然。
要通知的事情已经通知到了,清水清也不想再过多地霸占下属们的私人时间,干脆就直接宣布会议结束。无论是休息还是去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左右都比在他这里拘谨慎重地考虑每一句话该怎么说、每一个表情要怎么做好得多。
“绿川,你留一下。”
上司突兀的话语重新吸引了两个刚刚站起身准备离开的年轻人的注意力。
绿川光略诧异,但还是温驯地重新坐下,应声道:“啊,好的。”
客厅内的第三个人没做出任何多余的反应,也没有提出任何疑问,只是如同往常一般地打了招呼,淡定地打开门离开。
伫立在刚刚走出的那间安全屋的门外,安室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闭合的门,唇角的那抹弧度终于淡了下来,抬手捏了捏鼻梁,手放下的那一刻面上依旧是一贯的爽朗又富有亲和力的笑容,灰紫色的眸子却暗沉得仿佛透不出一丝光亮。
黑麦威士忌……是个棘手的家伙,要提前想好应对之策才行。
*
“清水……”
在绿川光开口的一瞬间,几乎是同时地,坐在一桌之隔外的上司淡淡道:
“我知道安室和黑麦有过节,住在一起难免会产生一些大大小小的摩擦,私下里无所谓,但是我并不希望外面有什么人捕风捉影地说清酒的下属不和……这点,就要麻烦你了。”
“我知道了。”绿川光点点头,把这件事情应下来。
“另外,关于黑麦威士忌……”
“绿川,如果他做出任何反常的事情,不需要和我报备,杀了他。”
绿川光瞳孔骤缩,有一刻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压住心底的震惊,张了张口,还未组织好语言,又听对方继续道:
“如果你想问我为什么,我只能告诉你,我并不信任黑麦威士忌。”
那为什么还要把黑麦威士忌收入麾下?
以清酒的性格,明明一颗子弹直接铲草除根才是这个人的首选,他却恰恰相反地选择了把人放在身边,这里面一定还有什么隐藏的其他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