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那句掷地有声的话:你不是唯一一个试图策反我的人,但是你绝对是最没有资格的那个。
于是他陷入了一场长久的沉默。
*
清水清带着一身冷气回到了旅馆,本该是愉快的一程却因为某些人的出现平白沾染上晦气。
他出发去长野县时还是下午,来回路程加上被伊佐苍一行人耽误的时间,重新回到温泉旅馆时已经是深夜了。
用力拉开和室的门——
“琴酒?”
清水清微愣,烦躁的动作稍收敛,轻轻合上门。
“受伤了吗?”清水清嗅到一丝血腥味,走近几步,挑起对方的外套看了一眼,肩膀处已经有血迹从衣服里渗透出来了,语气不免带上几分责怪:“你真的是……怎么不处理一下?”
他去柜子里翻了翻,找到医疗箱,不忘转头吩咐一声:“上衣脱了。”
把放在柜子深处的医疗箱拿出来,翻看了几下挑出两瓶用得上的药,又拿出来一卷绷带,转身却发现那人没什么动作,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盯着他。
“上衣。”清水清抬了抬下巴,催促对方动作快点。
直到琴酒慢吞吞地脱掉了外套和上衣,在榻榻米上坐好,清水清才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怕过长的发丝会粘黏在伤口上,清水清撕了一截绷带,绕到对方身后,决定还是先把这头金发绑起来。
柔顺的发丝穿过指缝,他没忍住又多摸了几把。
这还是他第一次为别人梳头发,虽然手法稍显潦草了些,但是他对自己的杰作还是相当满意的。
重新回到下属的前方,他熟练地为那处狭长的伤口擦去周遭的血污,消毒止血,开始缠绕绷带。
“被子弹擦伤的吗?”
“嗯。”
“抬手。”
琴酒配合地抬起手臂,看着身前正为自己缠绕绷带的男人,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突然觉得这种小伤偶尔受一次也不全是坏事。
“受伤了就不好再去泡温泉了,万一感染了就麻烦了。”清水清手上一边细心地处理着,一边忍不住“啧”了一声:“可惜,难得你会给自己放一次假。”
他也不在意对方不应声,手法纯熟地把绷带打好结,上下打量一番,自觉十分完美,手艺一点都没退步。
“好了!”
琴酒垂眸看向肩膀处的那个蝴蝶结。
琴酒:“……”
那件染了血的衣服肯定不能继续穿了,清水清从衣柜里找了件浴衣丢给琴酒——在温泉旅馆当然要穿浴衣!
“心情不好吗?”
闻声,清水清回头看了一眼,琴酒正低头系着腰带,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但是被戳中心事还是使他面上的表情减淡了几分,他一边给自己也找了件码数合适的浴衣换上,一边敷衍答道:“还好。”
几分钟后,换好衣服的两人重新在榻榻米上坐好,相顾无言,皆没什么表情。
“为什么?”最终是琴酒率先打破寂静。
清水清轻描淡写地把话题揭过去:“晚饭时味觉出了点问题而已。”
被那双绿色的眸子定定地盯了许久,他的眼神飘了飘,下意识朝旁边瞥去,竟然诡异地生出点心虚来。
清水清干脆把和室内另一人当作枕头,他躺在榻榻米上,阖上眼睛,语气中透露出几分难掩的疲惫,叹了口气:“遇到了一个不想见的人罢了。”
“谁?”琴酒低头看着仰躺在自己身上的人,随手拨了拨对方额前略凌乱的银色发丝,言语中带着凌厉,不假思索道:“杀了他就再也不会见到了。”
清水清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依旧没有等到回应,琴酒看着那个呼吸逐渐平稳、似乎已经睡着了的人,淡淡道:“我知道了。”
*
深夜,手机突然传来一声提示音,安室透摸到枕边的手机随手点开信息,表情逐渐空白。
听到动静的绿川光爬起来,注意到好友在手机屏幕微弱的光芒下依旧隐约可以窥见的僵硬神色,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
【查一下清酒今晚见了谁。 ——琴酒】
安室透看着突然收到的短信,攥着手机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气极反笑——
又让我去查我的顶头上司,琴酒你有事吗?!
那一晚,安室透久违地想起了他曾痛失过的光明前途。
第30章 三十瓶酒
关于因为不想回话所以干脆闭目养神保持沉默却一不小心睡着了这件事,清水清多少还是会感到些许尴尬的。
而这种尴尬在他悄悄睁眼观察状况却正好对上一双绿色的眸子的时候到达顶峰。
相顾无言,清水清面不改色,心中默念: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于是他淡定地打了个招呼:“早啊。”
琴酒平静地把视线挪开,随意“嗯”了一声当作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