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妈妈的作用最大,奉献最多,爱的最深。
与之相对的,孩子和母亲的连接也最紧密。
细胞下方共有四个触须,最粗壮的一条伸了过来。
“你...”
“要怎么选择呢?”
流浪者怔住。
贾竹桃手里捧着的触须粗细和他的身体空洞大小一致。
简直像是量身定做。
他几乎是不由自主的就握上了那条触须,并敏锐的察觉到了与其联通的另一条生命的跳动。
‘咚——咚——咚——’
温热鲜活的生命,在他掌下跳动,就好像他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对,他可以决定这个人的生死。
他能让这个人诞生!
反色的贾竹桃静静地注视着人偶,仿佛已经看到结局一般露出微笑。
结局不是显而易见吗?
在一个毫无抵抗力的幼儿面前,摆上一份诱人甜点。
他会有做出什么选择呢?
......
神里绫人的门后,是死亡。
仿佛昨日再现的熟悉场景。
就连空气里若有似无的腐败气息都丝毫不差。
他的父亲正在死亡。
昔日繁华的厅内门可罗雀,缠绵病榻多时的男人,躺在故日精美的刺绣品中,逐渐衰败。
他的脸颊塌陷了,面容苍白如纸,浅褪的血管网络清晰可见。
原本明亮的眸子如今变得无神,瞳孔缩小到几乎看不见。
嘴唇干裂,呈现出一种痛苦的紧抿,微小的颤动,似乎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他喘息困难,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痛苦。
然而并没有空气被吸入,反而是蛋白质分解后的恶臭不断上涌。
小小的绫人跪在男人身前,双手被对方握紧。
他听不到男人临终到遗言,只能侧头俯身,让耳朵靠近嘴唇。
然后他听见了。
“我想成为像父亲一样能撑起整个家族的男人。”
“我想让神里家重现往日的辉煌。”
“我想走上权利的顶点。”
他听见了自己对自己说的誓言。
神里绫人站在廊外,面对昔日的一切表面上看竟然有点无动于衷,然而垂落双手攥紧导致的颤动,还是出卖了他。
在临终的静谧中,父亲面容带着了一丝安详,攥紧的手掌松懈了,像是把未尽的愿望完好转接到了下一代的身上。
这是少年的他最难熬的一天。
他的父亲去世了。
几日后,是母亲。
两场葬礼近到可以合并成一个。
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枯坐良久。
他都想了什么?
在悲伤吗?
还是在发呆?
都不是,他拿出了自家所有记录的秘闻和终末番历练呈报上来的消息,逐一翻阅。
他一直在研究如何破局。
时间不等人,时间不会给他时间悲伤。
时间,时间,时间...他太需要时间了。
最快的办法就是联姻,可是他还太小了,妹妹也太小了...
小小的女孩还只是会无助哭泣的年纪。
他们相似的面容上,滴落的泪滴重合在一起,又落入泥泞中,无人理睬。
不行,绫华,起码绫华,唯有绫华,不能让她面对这个肮脏的世界。
“那你可以吗?”
少年绫人半跪在地,耳朵贴近的嘴唇这么问着。
“你愿意面对这个肮脏的世界吗?”
他的视角下,父亲的身体已经溃烂了,白骨扎穿躯壳,发出了‘噗呲’的声音。
“你会怎么选择呢?”
那声音却越来越凑近耳朵,甚至让他感受到了活人的热气。
“要我来帮你吗?”
嘴唇吻上了耳朵,暧昧的吮湿了一片。
原来是这样。
少年绫人眨眼间,白骨上面缠绕上了藤蔓,藤蔓爬到骨骼最顶端,发出了新芽。
原来是恶魔在和他谈交易。
神里绫人笑了,像是胜券在握,又像是穷途末路。
他的心脏被恶魔取走了。
像是把玩毛绒玩具一样在纤长的指尖揉捏。
黑皮的贾竹桃,白发近乎透明,蔚蓝的眼眸注视着鲜活的脏器,轻轻划开后,掰成两半,流下的血也分成两股。
一股名为爱情,一股名为权利。
其中爱情的血流细一些,权利的血流粗壮一些。
非常正常的事情。
爱情本来就是这世界上最靠不住的东西,父爱亦是,他们没有经历过母亲那样巨大的付出,天生就更加容易抽身。
但是当这种感情和权力相互杂糅起来呢?
当爱情,和权利,再加上第三种坚不可摧的东西相互编织缠绕起来呢?
三者的结合就会形成质变。
如同钢缆一样。
三捻钢丝绳就这样制作的,由多根多股钢丝绳围绕一根纤维芯捻制而成,其强度远非翻倍可比。
贾竹桃手下的血液变成了红绳,一细一粗两条,第三股线来自细胞的第二触手。
“很简单的编制工艺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