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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
  黄小姐心情十分复杂。
  自劫匪的真相揭露以来,她便一直是这般,只觉得整个世界都跟着变了。往常颇为疼爱她的祖母,竟一心想着让她死,话里话外还说她克亲。
  这让她如何接受?
  故而,方才听到魏氏亡故的消息,黄小姐本该觉得快意的,毕竟她这也算大仇得报了。可想想这十几年来的相处,不管对方如何看待她,她却是真心将魏氏当做亲祖母孝顺的,竟由来闪过一丝悲痛。
  这种悲痛,令黄小姐十分难受。
  她的小妹死于那人之手,母亲也为此流干了眼泪,她竟还为魏氏之死悲痛……
  “娘,我是不是很不该……”
  黄夫人听了,却只是摇头。
  人不是物件,这世界也并不是非黑即白。十几年的感情,岂会说没就没了,要真是如此,她才会觉得不认识这个女儿了呢。
  “去祭拜一下她吧。”
  黄夫人说道。
  话落,见女儿一脸诧异,黄夫人笑了笑,道:
  “私心里,我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可世道就是这么苛刻,所谓死者为大,你若是不去,旁人会如何看待你,母亲可不想让雅美落人话柄。”
  死都死了,去祭拜一下也没什么,就当是去看笑话了。
  便是为着女儿的名声考虑,这一趟也是必须去的。
  况且,黄夫人也很想知道,这事是不是有什么内
  忆樺
  情。几个妾室如今还留在府中,想必应该清楚一二。
  果然——
  两人第二日便去了一趟苟家。
  如今苟家是非缠身,即便魏氏死了,也只有伶仃几个人前来祭拜,母女俩这车马便显得有些特别。看笑话的人问明了来人是谁之后,也不得不感叹一句母女俩厚道。
  黄夫人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她本就不是真心前来祭拜,等女儿行完了礼尽完了孝,留着她在原先的院子里休息,自己则去找了大姨娘。
  几个姨娘里头,大姨娘进府最早,跟她关系也最亲厚,若想知道什么,问她准没错。
  果然,大姨娘也没瞒着,把实情全都吐露了一遍。
  只是内情却着实吓了她一跳。
  “……竟是你们!”
  “没错。”
  大姨娘面容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冷酷了,她淡淡道:
  “夫人要为大姑娘的名声考虑,不能脏了自己的手,我们却无碍。府里五个妾室,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参与了,如今府中没主事的,倒也不必担心被人揭穿。”
  黄夫人:!
  迎着黄夫人惊讶的目光,大姨娘从容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那日对峙时,大姨娘就已经起了杀心,这事也是她率先撺掇的。她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谁料其他人的恨意并不比她少,事情也就进展的极为顺利。
  只是芳姨娘还有个小儿子要养,大公子事发前眼看着要不行了,但黄夫人离府之后,并没忘帮着寻医问药,他竟渐渐的转圜过来了,只是听说了魏氏做的事后,羞愧难当,将自己闷在屋子里不肯出来。
  毕竟,他一母同胞的姐姐,也是这样没的。
  考虑到两个孩子的今后,五个人也不打算为该死的魏氏偿命,那不是便宜了她?
  便徐徐图之,终于在昨晚找到机会,将协同作案的魏嬷嬷当场捶杀了之后,便堵住了魏氏的嘴巴,当着她供奉的神像的面,将人一点点折磨至死。
  “……担心伤到要害,文妹妹去之前还特意翻阅了市井杂书,找到那些刽子手作凌迟刑罚时,避开要害令人痛而不死的办法。”
  “……足足一千九百刀,我的手都酸了。可惜了,终归是我们手艺不过关,让她就这么痛死了。”
  说着,大姨娘还叹息一声,一脸的惋惜。
  黄夫人:!
  黄夫人双眼亮晶晶的,心中赞叹不已。
  乖乖!
  平常看这几个妾室,一个个娇滴滴的,柔弱的不行。特别是出身江南的文氏,说话轻声细语,连踩死只蚂蚁都不敢,竟有胆子做出这样的事来。
  惊讶之下,黄夫人失声了片刻。
  而见她不说话,大姨娘虽觉得不太可能,还是有些忐忑,不由软声道:“我们自作主张,姐姐不会生气了吧。”
  怎么会!
  黄夫人不仅不生气,还想说句干得漂亮。
  可这种话,终究是不能说出口的,黄夫人便只是挑挑眉,轻声道:“可都处理干净了。”
  大姨娘心口一松,忙点头道:“祠堂那些牌位,日日香火供奉,竟能容忍恶妇在眼皮子底下谋害府里的孩子,那还留着干什么,索性一把火烧了干净,也能堵住外人的嘴巴。”
  “是如此,都是祖宗看不下去,与你们何干。”
  黄夫人唇角翘起。
  一转头,看到大姨娘同她一样,自那一夜之后,骤然老了十多岁的面容,心里不由得一叹。
  “她这一死,苟兴平约莫只是个流放,府中财产还是能保下的。你们就在府里好好过日子,若是遇到事了便来寻我,能帮的我肯定帮。”
  “我自是相信姐姐的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