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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年随着冈仁波齐在网络上走红,很多外地游客前来,再破的旅馆也常常客满。
  助理跟在后面不敢吱声,身上的背包装着司君念日常服用的药品和氧气瓶。
  对着房间号,来到最里面一间客房,裴临风朝助理伸手,助理很有眼力见的把背包递给他。
  “你到车里等着。”
  “好的,裴董。”助理转身离开,等他下楼梯后裴临风打开门。
  破旧的空调呼呼作响,不过似乎没什么用,屋里清冷得没有一丝人气。
  “司君念?”裴临风打开灯,这间旅馆实在是小,一眼便能看清里面的构造。两张一米二的单人床,一个仅能容一人转身的卫生间。
  靠窗的那张床上,拱起一个小丘包。司君念没有声响,裴临风等了一会儿耐心告罄,他一把掀开被子,刚看了一眼又匆匆盖上。
  司君念全身赤裸地蜷缩在床上,乌黑的头发盖着眉眼,口唇发紫,不知昏过去多久。
  裴临风多次见过司君念发病,那匆匆一眼立马察觉到不对劲。
  “司君念,司君念?”他再次掀开被子,拍他的脸。触手的温度高得吓人,微薄的呼吸时有时无。
  裴临风周身冷冽得骇人,他快速地给司君念穿上衣服,脱下身上的手工羊毛大衣将他裹紧,横抱着大步跑出旅馆。
  “开车,去阿里地区人民医院。”裴临风挟裹着寒风一把扯开车门。
  “好,好。”助理毫不迟疑地启动车辆,以时速120公里的速度开去。阿里地区的路不好走,开得如此快颠簸程度可想而知。
  进藏之前,裴临风吩咐助理整理了他们途经的所有城市的医院资料。离普兰县最近的是阿里地区人民医院。医院等级不算高,只有三级乙等,相对于京城的医院差了点。
  藏区的条件就这样,缺医疗设施,缺医疗人员,司君念这样的先天性心脏病人根本就不适合进藏。
  车子轰鸣着离开,路过转角处,带起的疾风扫过一人的衣角。那人静静站在路灯下,脚底的烟头堆成小山。他用鞋底捻灭燃了半截的烟,将手中的塑料袋扔进垃圾桶。
  藏区的寒风吹得塑料沙沙作响,惨白的灯光照在上面,隐隐能看到氧气瓶和西药包装盒。
  第2章 何必来招惹
  “哎,姜医生,外边儿这么冷你去哪儿了?”住在同一间宿舍的林医生正躲在房里吃泡面,见姜夏回来开口问道。
  姜夏抹了一把脸,“晚上我替你值班。”
  “这哪好意思啊,昨儿个是你值的夜班。”林医生滋溜下去一大口面,他是有点贪吃,但不懒,愿意听从领导的安排。
  “吃完睡吧,我去值班室。”姜夏就是来跟他说一声,说完便要走。
  “等等,天儿这么冷,吃碗泡面再去。晚上吃饭没见着你,上哪儿去了?这藏区啊海拔高,泡面不太能泡开,不过没事儿,不影响口感。”提起吃的,林医生颇有心得,口感是他追求美食的第一要素。
  “不吃了。”姜夏丢下这句话,朝值班室走去。
  值班室在一楼,十来个平方,一个办公桌两张椅子,旁边还有一个破旧的诊断床,床的四角不平,用硬纸板垫着。办公桌上放着血压计、体温表和听诊器,还有一摞资料,是这个星期问诊的病人检查单。
  普兰县卫生院条件简陋,值班室里没空调。院长怕怠慢了城里来的援藏义诊医生,新买了个取暖器放在办公桌脚下。
  打开取暖器安静地坐了会儿,姜夏的脑神经才从一系列冲击中缓过来。
  良久,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弧度:“疯子。”不知道是说自己还是说谁。
  值班室的灯昏暗幽淡,读起检查单来有点费眼,刚看完三个病例,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一个年纪很小的藏族女孩搀扶着身穿藏袍的老奶奶来到值班室,刚见着姜夏,两人激动得热泪盈眶。
  老奶奶干枯粗糙的手掌紧紧握住姜夏,不停地说着:“曼巴,突切那,突切那。”
  这几句话,姜夏来藏的这个星期听过很多次,是朴实无华的藏区人民在对医生表达感谢。
  “不用谢,这些是我们该做的。”姜夏反手握住老奶奶,宽慰道。
  年轻的姑娘用藏语复述给奶奶听,如今藏区在推广普通话,很多年轻人都会说。这次义诊,市里配备了藏语翻译,帮助藏民描述病情,也方便医生对病人的治疗。
  “医生,今天要是没有你的话,我的阿爸会听从山神的召唤,随山神而去。谢谢你,救了我的阿爸。”小姑娘深邃黝黑的眼中闪着泪花,红扑扑的脸蛋带着虔诚的谢意,她恭敬地对着姜夏合掌鞠躬。
  姜夏心下明了,原来是下午抢救的那个藏族汉子的家人。
  下午他从司君念身上抽身而出,急匆匆返回卫生院拿药。司君念的高原反应很明显,心脏有超负荷的危险。
  刚到卫生院,一个病人被送到抢救室。高大的藏族汉子因为左胸口疼痛出现呼吸困难的症状,送到卫生所时已昏厥。
  他们援藏义诊的医生共有六位,分别来自不同科室。心内科的姜夏专攻心脏病,他一眼判断出胸痛可能是由心肌梗死导致的左侧胸骨后的压榨性疼痛。
  随即他对病人展开急救,解开他的领口和腰带进行人工呼吸和胸外按压。抢救室的灯从五点亮到十点,病人终于脱离危险进入观察室。